周五傍晚,陈磊难得准时下班。他特意去超市买了林小梅爱吃的菜——妹妹今天从医学院放假回家,说好了要一起吃晚饭。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时,发现家里已经热闹得像个小型派对现场。
“哥!你回来啦!”林小梅第一个冲过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半年不见,她又长高了些,齐肩短发剪得利落,脸上带着医学院学生特有的认真劲儿,但笑起来还是小时候那个活泼的样子。
“慢点慢点,”陈磊笑着接住她,“都是大学生了,还这么毛毛躁躁。”
“在你面前我永远是妹妹嘛。”林小梅吐吐舌头,接过他手里的袋子,“哇,买了这么多我爱吃的!哥你真好!”
客厅里,孩子们都围了过来。念安礼貌地叫“小梅姑姑”,念雅直接扑过来抱大腿,念福念贵好奇地看着这个半年没见的姑姑,两个婴儿在摇篮里挥舞着小手。林秀雅和母亲在厨房忙碌,饭菜的香气已经飘了出来。
晚饭吃得特别热闹。林小梅讲医学院的趣事,讲她参与的义诊活动,讲那些偏远山区的见闻。孩子们听得入迷,连平时最闹腾的念福念贵都安安静静地扒着饭,眼睛睁得大大的。
“小梅姑姑,你们真的去那么远的地方啊?”念安问。
“对啊,有些地方车都开不进去,要走好几个小时的山路。”林小梅说,“但是那里的村民特别淳朴,你帮他们看病,他们就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招待你。有个老奶奶,硬塞给我一篮子鸡蛋,说家里没什么值钱的……”
她讲得生动,连陈磊都听得入神。看着妹妹侃侃而谈的样子,他心里涌起一股欣慰——那个曾经怯生生的小女孩,真的长大了,找到了自己的路。
饭后,母亲带孩子们去洗漱,林秀雅收拾厨房。陈磊和林小梅坐在客厅沙发上聊天。
“哥,你最近是不是很忙?”林小梅敏锐地问,“我看你眼下有黑眼圈,脸色也不好。”
陈磊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协会出了点事,一个长老叛逃了,还用了邪术。”
他把李鹤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省略了最危险的部分。但林小梅是学医的,一听就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
“篡改教材,害弟子走火入魔?”她皱起眉头,“这已经不是理念之争了,这是犯罪。哥,你们报警了吗?”
“玄门的事,警察处理不了。”陈磊苦笑,“我们已经发布了玄门通缉令,但李鹤很狡猾,到现在还没找到。”
林小梅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哥,我觉得你们可以试试‘溯源法’。”
“溯源法?”陈磊一愣。
“这是我们医学上的一种思路。”林小梅认真起来,“比如一个病例,病因不明,症状复杂,我们就从最基础的开始查——病人的生活环境、饮食习惯、接触史,一点一点往前推,找到最初的病因。”
她顿了顿:“李鹤篡改教程,总要留下痕迹吧?那些被篡改的教程,纸张、墨迹、篡改的手法……这些就像‘病因’,顺着这些线索往前推,也许就能找到他现在的藏身之处。”
陈磊眼睛一亮。这个思路很新颖,他之前只想着用传统的追踪符、占卜术,却没想到可以从物证入手。
“小梅,你具体说说。”
“比如纸张。”林小梅越说越兴奋,“哥,你们协会用的符纸,是不是特制的?和市面上的普通纸不一样吧?”
“对,是特制的桃木纸。”
“那李鹤篡改教程时,用的肯定是另外的纸覆盖在上面,对不对?那种纸是什么材质?哪里产的?市面上能不能买到?”
陈磊仔细回想。当时检查被篡改的教程时,确实发现了一层几乎透明的覆盖纸。那种纸质地特殊,轻薄但坚韧,不是普通纸张。
“那种纸……我好像见过。”他沉思着,“是‘蝉翼纸’,一种很古老的特种纸,现在已经很少人生产了。我记得全城只有一家老店还有卖。”
“那家店在哪?”林小梅追问。
“城西的老文房四宝店,叫‘墨香斋’。”
“好,这是一个线索。”林小梅接着说,“还有墨迹。李鹤用的什么墨水?普通的朱砂墨,还是特制的?如果是特制的,里面可能加了什么东西?这些都可以查。”
她想了想:“哥,你们玄门画符,是不是对笔墨纸砚都有讲究?不同的门派,不同的传承,用的材料会不会有区别?”
陈磊猛地坐直身体。小梅说得对!李鹤是李家的传人,李家有自己独特的制符材料配方,尤其是墨——李家祖传的‘紫金墨’,里面加了特殊的药材和矿石粉末,画出来的符文会泛着淡淡的紫金色光泽。
如果李鹤篡改教程时用的是紫金墨……
“小梅,你等等。”陈磊起身去书房,很快拿来了那本被篡改的教程。他翻开聚气符那一页,在台灯下仔细查看。
果然!虽然改动很细微,但在特定角度下,能看出那些改动的线条泛着极其微弱的紫金色光泽——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但一旦知道要留意什么,就能辨认出来。
“是紫金墨。”陈磊激动地说,“李家的祖传配方!全市会用这种墨的,不超过五个人!”
林小梅也凑过来看:“真的哎,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有很淡的紫金色。哥,这种墨的配方是固定的吗?有没有可能通过分析墨的成分,找到原料的来源?”
“有可能!”陈磊眼睛越来越亮,“紫金墨的主要原料是紫朱砂、金粉、还有七种特定药材。其中紫朱砂只有云南某个矿区出产,金粉的纯度也有讲究。如果能分析出墨的具体成分,也许能追溯到原料的购买渠道!”
他越想越兴奋:“还有纸张!蝉翼纸的制作工艺很复杂,全市只有墨香斋的老板会做。我们可以去找老板,问问最近谁买过这种纸!”
林小梅笑了:“哥,你看,这不就找到方向了吗?不用只靠玄门术法,用现代的方法也能破案。”
陈磊看着妹妹,心中涌起一股自豪:“小梅,你真的长大了。这个思路太棒了!”
他立刻拿出手机,给墨尘打电话:“墨尘,你马上带人去墨香斋,找老板问清楚,最近三个月谁买过蝉翼纸。另外,把那本被篡改的教程送到实验室,我要做成分分析。”
挂掉电话,陈磊长长舒了口气。这几天压在心头的沉重感,终于轻松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