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温杯砸在防油污贴纸上，枸杞红枣在浅灰色瓷砖间滚落。
吴雾盯着其中一颗红枣嵌进地砖缝隙，忽然想起三年前父亲离开时，行李箱滚轮也是这样卡在了门槛的凹槽里。
找借口是最懦弱的行为！吴熙的指甲掐进真皮沙发，愤怒地猛然站起，
当年我怀孕八个月还在带竞赛班，现在倒好，年年送你去数学竞赛培训，你这个年段第一，现在说题写不出来！
写出来的是年段排名垫底的七班江屿！吴熙冷笑，我每天给你开小灶讲题，结果连普通班的学生都不如？
吴雾的指腹摩挲着校服裤缝线，她太清楚此刻该怎么做——垂下头让眼泪准确落在母亲能看到的位置，咬住下唇让肩膀恰到好处地颤抖，用带着哽咽的声线说：对不起妈妈，我让您失望了。
这是练习过千百次的应激反应。
当父亲出轨的流言随着他带走的行李箱滚遍全校时，当成绩退步保不住第一时，当发现母亲偷偷在书房安装监控摄像头时。
眼泪是示弱的武器，颤抖是驯服的证明，唯有这样，才能让吴熙从暴怒的雄狮变回严苛的驯兽师。
果然，吴熙抓起教材的手顿了顿，下周开始，回家每天加两小时竞赛特训，今年必须拿到cmo金牌。
“吴雾，这是你是最后的竞赛保送机会。”
现在，去把我带回来的去年竞赛题做完。她转身走向主卧，高跟鞋在地砖上敲出休止符，我今晚要批改试卷。
吴雾安静地收拾着散落的枸杞，指尖捻起那颗卡在缝隙里的红枣，如果，这次竞赛拿不到金牌的话...她又要说我丢脸了。
可是...数学真的太难了，越来越难.......
书桌上的台灯亮起暖黄的光晕，照在《奥数竞赛精选300题》烫金的封面上。
吴雾翻开内页，密密麻麻的红色批注像攀附在纸页上的血管，这些都是母亲用红笔圈出的重点题号。
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得粘稠，吴雾的自动铅笔在草稿纸上机械地画着辅助线。
那些几何图形在视网膜上分裂重组，渐渐幻化成江屿耳钉的冷光。
她想起昨天男生锁骨渗血的擦伤，在潮湿空气里泛着铁锈味的血腥气，像极了此刻笔尖划过纸面时，自动笔芯断裂的焦灼。
雨突然大了，噼噼啪啪的声音砸在书房的窗户上。
吴雾若有所思的放下笔，纤弱的指尖在玻璃窗的雾气上画出了一个笑脸，“全国高中数学联赛cmo金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