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出风口的空气卷起泛黄的演算纸,吴雾认出那是自己初二时被母亲撕碎的数学竞赛模拟卷。那些浸着泪渍的草稿纸碎片,此刻正像嘲讽的鬼脸贴在樟木柜玻璃上。
蝉鸣声突然失真,吴雾突然抓起地板上的银灰色圆规抵住自己锁骨,樱花疤痕在骤然暴露的空气中颤栗:妈妈,需要我在cmo决赛现场直播时向督导组演示:静波市特级教师候选人怎么用圆规在女儿身上刻校规吗?
吴熙精心烫卷的鬓发顿时被冷汗浸湿,她攥住女儿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捏碎腕骨:我还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吴雾,你居然敢威胁我?
“是妈妈亲手把我养成这样的。”暴雨过后的水汽漫进鼻腔,吴雾安静地将圆规放回原位,帆布鞋在地板划出半道弧线,“初二暑假奥数夏令营,您在我的矿泉水里加神经兴奋剂,导致我在夏令营昏倒;初三保送考试,您用圆规划开我的锁骨;高一期末,您篡改我的心理测评报告.....到现在也是这样,每次数学竞赛前三天,我喝的安神茶都加了缬草提取物。”
“吴雾,你根本不懂......妈妈花了多少心血才把你塑造成完美作品......吴熙突然笑了,温柔地用指甲梳理女儿汗湿的碎发,晨曦将她扭曲的影子钉在女儿校服上,“妈妈记得你七岁解出高斯求和公式时,眼睛比钻石还亮。现在却说想逃离数学?”
我想要的是解题时的眼睛,不是领奖台上的奖杯。吴雾指尖抚过流血的樱花烙,突然想起2023年江屿在颁奖典礼举起水晶奖杯时缀满星河的自信眸光,“是无论输赢只要全力以赴都能获得的快意,而不是只求胜利用标准答案驯化出的完美刻意。”
梳妆台抽屉突然被暴力拉开,泛黄的病历本拍在血渍未干的镜面。吴熙腕间的珍珠手链刮过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诊断书,2014年10月的日期刺痛了吴雾的瞳孔。
吴雾以为妈妈为什么执着于你的cmo金牌?保养得宜的指尖颤抖着抚过病历本上的‘患者:‘吴熙’字样,“七岁你那个不负责任的爸爸滚出这个家的时候,带走了你所有的静波市奥赛奖牌——呵,真可笑,最高的奖项不过也就是奥数银牌。”
“那妈妈这里就必须要有他永远也得不到的吴雾奥数金牌!”吴熙骤然拔高的声线撕裂空气。
少女在血腥味里突然读懂母亲病态的执念——那些深夜的特训、那些刻进骨血的公式,都是困在感情墓园里的悼亡诗。
空调出风口的冷气凝成冰锥悬在咽喉,吴雾的指甲掐进掌心软肉。
“妈妈放心,我来帮您解开这道埋在心里的背叛函数。毕竟,现在数学竞赛对我来说,也已经成为执念了。”
“cmo决赛,我会努力堂堂正正地胜过所有人,包括江屿。”
“然后,让我和妈妈都从数学牢笼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