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疗室空气突然被抽成真空,够了。校医突然扯下口罩,露出与荣誉墙照片判若两人的沧桑面容,横贯左脸的疤痕随着面部肌肉抽搐,像条苏醒的蜈蚣:“你们两个到底想证明什么?”
“证明我兄弟敬佩的杨晓畅还没死透。“江屿的金属耳钉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当年为理想热血沸腾的男人,现在怂到逃回高中校医室混吃等死,给每个学生看病前都要先查考试排名?
江屿......吴雾的指尖轻轻拽住少年衣角,却被反手握住手腕。
江屿掌心的薄茧摩挲着她突起的腕骨,像在安抚受惊的白兔。
吴雾的声音轻得像飘散的药液:“杨学长当年能顶着压力发表那篇《手术室等级制度对医护人员的隐性伤害》,现在应该比谁都清楚......”
杨晓畅突然抓起酒精棉球狠狠擦拭左脸疤痕,消毒水混着铁锈味在空气里爆开:“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当连续加班42小时抢救患者后,刚出急诊室就被患者家属用刀划开你脸的瞬间,什么理想......都是笑话!”
江屿斜倚在诊疗床的颀长身影警惕地直起,他单手把吴雾推到身后,少女却安静的开口,“杨学长,我们一班有学生憧憬的理想——是您。“
“我的同班同学在班会演讲时,以敬佩的语气说过:2022年12月7日,冬河市第三医院急诊科,患者家属持刀袭击三名值班医生——杨学长是唯一冲上去夺刀的人。当时您用手术钳卡住刀刃,被划伤左脸后仍坚持制伏对方。
吴雾镜片后的眼睛亮得骇人,“您说理想是笑话,可每个人认识世界的角度都是不同的,就像我刚才说的这个同学,杨学长对他而言,不是笑话,是神话。”
诊疗台不锈钢表面倒映着校医苍白的脸色,这个总是冷着脸的校医此刻像被x光穿透的病患,窗外校史荣誉墙玻璃框在穿堂风里发出细碎震颤,“......又有什么用呢?.....两天后冬河三院就以创伤后应激障碍为由,把我调离临床岗了......听说当时抢救的患者是酒驾导致的车祸,但他有个亲戚是教育局领导,后台很硬。患者家属只是因为嫌我们从血库调血的时间太慢,导致缝合时间过长,就持刀......“
江屿的篮球鞋突然碾碎半支注射器,暴戾的眉眼浸在冷白灯光里,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索命的修罗:“那天抢救的患者,名字是不是叫张柏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