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错了。
原来,自己和他们两个,才不是一路人。
俊秀如竹的青年站起身,拿起公文包,沈洲最终只是温和地叮嘱了一声:“小雾学妹,保重。预祝明天选拔赛顺利。”
“沈洲学长,”吴雾蓦然开口,并非是在挽留,而是真诚的请求:“如果学长在冬河大学应用数学学院,有得到什么与江明远教授有关的讯息,拜托学长一定要告诉我。”
阳光勾勒着少女纤细的轮廓,吴雾的鹿瞳里是清晰的逻辑链——
「当莫比乌斯环失去交点,你我皆是ζ函数的囚徒」。
妈妈和江明远的主要人脉都在数学界,如果连他们二位都成了ζ函数的囚徒,求助或警告的对象,也一定在自己的社交圈内。
全国最顶尖的冬河大学,应用数学学院里的各位教授及院士,大概率属于妈妈和江教授的社交圈。
“小雾学妹,”沈洲目光浸满难以言喻的复杂:“......被资本和权力挟持的谜题,贸然去触碰,可能会引火烧身。或许你我应该选择明哲保身。”
“明哲保身?”吴雾的梨涡忽然绽放,清甜得如同初夏枝头初熟的浆果,“沈洲学长,哥德尔不完备定理告诉我们,再精密的系统也有其无法自证的命题。”
少女清冷的声线染上几分暖意:“就像黎曼猜想,它悬而未决的零点,既可能是深渊,也可能是——通往新大陆的航标。”
“况且,胜负未定之前,如何断定我们的做法是否称得上‘明哲’二字呢?”
“沈洲学长,”吴雾深吸一口气,将杯中冷掉的咖啡一饮而尽,苦涩的余味在舌尖蔓延,却带来了一种挣脱束缚后的清醒:“对你我而言,父母辈的行为已经注定把我们牵涉进这局棋。”
“学长就这么确定——莫比乌斯流转桥的市政工程项目,真的风险可控?......你刚刚明明在平板上计算过桥梁的空间曲面结构。”
沈洲温润的表情彻底凝固,像一尊精心雕琢却骤然出现裂痕的玉像。
数学不会说谎。吴雾背起粉色书包,带子在纤细的肩头勒出一道柔韧的弧度:“我认为,处理问题就如同解数学方程,掌握的未知数越多,完美解决的概率就越高。”
沈洲心中微动,少女的每句话都像精准嵌入齿轮的楔子——
他无法否决自己用最擅长的数学计算出的高风险率,也无法忽视母亲对莫比乌斯流转桥项目‘若成,则是数学与工程的完美联姻;若败,恐怕是整个企业的墓碑’的评论。
“小雾学妹,”沈洲镜片后的目光褪去了沉静如水的从容:“你比我想象中更聪明,也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