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想怎么交易?”陈凡问。
“很简单。”黑色帷幕微微波动,“把你们寻找‘时之屑’的目的,以及你们所知的、关于‘潮汐逆转’和‘回溯之尘’的所有信息,作为‘记忆筹码’交给我。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们关于‘回溯之尘’更确切的一条线索,并且……帮你们暂时‘混淆’血匕兄弟会,乃至这片区域其他对你们感兴趣的存在,对你们的追索。时效……到下一次‘晦时’结束。”
交出记忆和情报?陈凡和星芒都皱紧了眉。记忆是构成自我的重要部分,交给这种存在,天知道会发生什么。而且,关于“回溯之尘”和离开的计划,是他们最大的秘密。
“只是信息,不涉及你们的核心记忆和技能。”干涩声音补充道,仿佛看穿了他们的顾虑,“我只要‘知道’这件事的脉络和你们已掌握的相关知识。这对你们并无实质损害,除非你们本身就在这信息中隐藏了会引来‘大恐怖’的东西。”它意有所指,似乎对陈凡体内的邪种也有所察觉。
陈凡快速权衡。拒绝?对方实力深不可测,且明显对“时光”相关事物有掌控力,硬来毫无胜算。答应?交出关键信息风险极大,但能换取宝贵线索和暂时的安全,还能得到关于“回溯之尘”的确切消息,这正是他们急需的。
星芒看向陈凡,眼神中带着询问。这个决定,只能由他来下。
陈凡想起破烂王,想起林辰和阿月,想起破损的指南针和渺茫的归途。时间紧迫,血匕的威胁如芒在背。
“……我们答应。”陈凡最终沉声道,“但你必须保证,得到信息后,立刻履行承诺,并且不得以任何方式利用这些信息直接或间接伤害我们及我们的同伴。”
“可以。”干涩声音很干脆,“以‘时光之沙’的名义立约。违背者,将永困于自身最恐惧的‘刹那’。”
一股无形的、带着时光流逝与沉淀气息的契约之力弥漫开来,将陈凡、星芒与黑色帷幕后的存在连接。陈凡感觉自己的相关记忆(关于指南针、寂静之眼、负山巨兽的提示、寻找“回溯之尘”的目的等)如同被轻柔地翻阅、复制,然后剥离了主体,汇向那片黑暗。过程很快,并无痛苦,但有种灵魂被窥视的空虚感。
同时,一股关于“回溯之尘”的清晰信息流,涌入他和星芒的意识:
· 确切线索:下一次小规模“潮汐逆转”的征兆,将出现在长眠滩东北方向的‘叹息回廊’。时间大约在两个“明时”周期之后。逆转发生时,“回溯之尘”会在回廊深处某些古老镜面残骸表面析出。但回廊本身是时间与记忆的混乱之地,极其危险,充斥着各种“昨日回响”和“明日幻影”,踏入者极易迷失自我,被永远困在某段“过去”或“未来”的碎片中。
· 混淆庇护:一股微妙的、带着时光错位感的力场悄然笼罩了陈凡和星芒。在外界感知中,他们的气息、样貌甚至存在感都会变得模糊、矛盾,仿佛同时处于“刚刚经过”和“尚未到来”的叠加状态,难以被精准追踪和锁定。效力持续到下次晦时结束。
信息接受完毕,契约之力消散。
黑色帷幕缓缓合拢,干涩声音最后传来:“交易完成。祝你们……在‘回廊’中,找到想要的,而不是迷失于恐惧的。另外,小心‘熔炉’……它最近,对‘时光的异动’也很敏感。”
帷幕彻底闭合,那股令人窒息的窥探感和时间威压也如潮水般退去。巷口恢复了之前的嘈杂(虽然比刚才安静了不少),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陈凡和星芒站在原地,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腰间的皮袋沉甸甸的,装着疑似“时之屑”的银灰粉尘。脑海中多了一条明确但危机四伏的线索。
“叹息回廊……”星芒低声重复,眉头紧锁,“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陈凡点点头,握紧了皮袋。“总算有方向了。而且,我们暂时安全了。”他能感觉到那股笼罩自身的“混淆”力场,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
“那个‘熔炉’又是什么?”星芒想起最后的警告。
陈凡摇头:“不知道。但能被那种存在特意提醒,肯定不简单。先回去和破烂王、林辰他们汇合,商量下一步。”
两人不敢久留,迅速离开了杂音巷,借着“混淆”力场的掩护,在越发昏暗的集市中穿梭,朝着破烂王工作室的方向返回。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走出集市核心区,靠近垃圾山边缘时——
前方道路中央,一堆燃烧着暗红色、毫无温度火焰的废弃物旁,站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中等身材、披着厚重暗红色斗篷的人。斗篷的兜帽拉得很低,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下半张脸线条冷硬,嘴唇紧抿。他\/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燃烧的暗红火焰融为一体,散发出一股灼热、压抑、充满毁灭与重生意蕴的诡异气息。
当陈凡和星芒走近时,那人缓缓抬起了头。
兜帽阴影下,两点熔岩般的暗金光芒亮起,直直地“看”向陈凡,更准确地说,是看向他胸口那枚融合印记,以及……他体内沉寂的邪种?
一个低沉、仿佛带着金属摩擦与火焰噼啪回响的嗓音,平静地响起:
“找到你了。”
“身怀‘终末之种’的……异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