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如此残酷，又如此沉重。
陈凡猛地睁开眼，冷汗已浸透全身，手指因为用力抓住账簿而指节发白。原来如此……原来他所有的奇遇、财富、危机，都源于先祖那场悲壮的救世之战。他不是倒霉蛋，他是被选中的“还债人”。
“陈凡？你怎么了？”林辰察觉到他异常苍白的脸色和剧烈波动的气息。
星芒和阿月也担忧地看过来。
烬的白色面具似乎也转向了他，沉默了片刻，才用那平淡的声线说道：“检测到高浓度因果律波动及契约真灵苏醒迹象……你，看到‘根源’了。”
陈凡抬起头，看向烬，眼神复杂：“你们观测者议会，早就知道这一切，对吗？”
“部分。”烬坦然承认，“‘契祖’的救世契约，在跨位面层面并非秘密。议会关注此界，既因‘虚无’（归墟）的特殊性，也因这份未完成的契约。你的出现及成长，是验证‘契约继承者能否以新方式解决旧危机’的重要观测样本。”
样本……陈凡咀嚼着这个词，但现在他已无力愤怒。比起世界重启的危机，个人的情绪微不足道。
“阿月……”他忽然看向抱着水晶球的少女，“你的能力，你的水晶球……是不是也跟‘契祖’，跟这场战争有关？”
阿月身体一颤，低头看着怀中的水晶球，球体内部那丝暗金纹路更加清晰地游动起来。她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又似乎有些明悟：“我……我不知道。但从小，我就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能感觉到情绪和记忆的流动……爷爷说，这是我的‘天赋’，也是‘责任’……他临死前，把水晶球交给我，说它有一天会指引我找到该去的地方和该见的人……”
恐怕，阿月（或者她传承的力量）也是当年那场救世之战留下的“遗产”之一，是契祖安排的、辅助继承者的后手。她的感知天赋，或许能沟通世界的“情绪”与“记忆”，对抗“虚无”的“空洞”与“遗忘”。
所有线索，在此刻串联。
陈凡看向舱外那无垠的、被归墟阴影笼罩的黑暗。他不是在单纯地逃亡或探险，他是在履行一份跨越纪元的救世契约，用先祖留下的“资本”，去完成未竟的“项目”。
债务的核心是修复世界，解决归墟。而他现在拥有了更清晰的认知：归墟是“虚无”的显化，是规则层面的癌症。先祖试图用借贷来的“秩序之力”强行修补，但未能根除。现在，轮到他了。
“烬，”陈凡再次开口，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决断的冰冷，“苍白石板你拿走了，它记录着‘虚无’的本质和封印的密钥。我需要它的数据副本，以及你们议会关于‘规则重构’、‘概念对冲’的所有非敏感研究资料。作为交换……”
他顿了顿，直视着那白色面具：“我可以授权你们，在此界建立一座‘长期观测站’，并享有一定范围内的‘非干预性研究权’。同时，在解决归墟危机后，优先与议会进行关于‘秩序之力应用’及‘跨位面契约管理’的技术交流。”
这是他第一次，以“世界债务继承人”兼“潜在合作者”的身份，与烬背后的势力进行对等的利益交换。
烬沉默了片刻，似乎在通过某种方式与遥远的议会沟通。片刻后，他点了点头：“提案具有建设性。议会原则同意。相关资料将通过加密信道传输至你的个人终端（需特殊解码权限）。观测站协议细节，可在危机解除后详谈。”
一块新的、更加复杂的苍白晶体从烬手中浮现，飘向陈凡。同时，陈凡感觉自己的阴财令微微一震，接收到了大量加密数据流的提示。
“那么，观测者烬，你接下来的打算是？”陈凡接过晶体，问道。
“观测协议更新。我将以‘技术顾问’及‘有限战力支援’身份，暂时加入你的团队，直至本次‘归墟核心稳定项目’出现明确结果。”烬平静地回答，“这是议会批准的新协议内容。我的任务是确保观测数据的连续性，并在必要时，提供契约框架内的协助。”
从冷漠的观察者，变成了临时队友和技术顾问？这倒是个意外的收获。烬的“寂灭之力”对归墟有克制作用，他的知识和经验更是无价。
陈凡看向自己的队友：伤痕累累但眼神坚定的林辰和星芒，逐渐明悟自身使命的阿月，以及虽然恐惧但选择跟随的老莫。再加上这位神秘的“临时顾问”烬。
他没有毁天灭地的个人武力，但他有先祖留下的、堪称庞大的“救世资本”（阴财），有逐渐清晰的使命和真相，有一群可以托付生死的伙伴，现在还有了来自“异世界”的技术资料和有限支援。
是时候，结束这场跨越纪元的“讨债行动”了。
“调转方向，不回安全点了。”陈凡的声音在舱室内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们去‘枫晚城’。”
“枫晚城？”林辰一愣，“那里不是我们在阳世的据点吗？现在回去？”
“对。”陈凡眼中精光闪烁，“我们需要根据地，需要整合资源，需要将阴间的‘资本’和阳世的‘渠道’彻底打通。归墟的威胁在阴阳两界，我们的应对也必须在阴阳两界。是时候，让我们的‘商业帝国’，为了最终的目的，全面运转起来了。”
他抚摸着怀中发烫的账簿，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沉重债务与磅礴力量。
“先祖借贷救世，留下了烂尾工程和天文债务。”陈凡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现在，该我这个‘孙子董事长’，去把它做成一个……能盈利的‘项目’了。”
幽冥梭划破灰暗，朝着远离归墟、通往阳世的方向驶去。这一次，他们不再是被迫逃亡。这一次，他们是带着明确的战略和庞大的“资本”，返回自己的“总部”，去筹备一场，以整个世界为棋盘，以无尽阴财为筹码，以拯救秩序为最终目标的——终极商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