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川这边。
没错,他就是刚才被捉走的那个“女孩”。
我是谁?我在哪?为什么脸上还残留着黏糊糊的触感?哦对,我是主动献身当诱饵的。
他下意识嘟囔吐槽江言,刚想动,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捂住了他的嘴。
“嘘——小朋友,安静点。”
一个熟悉又带着点无奈笑意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现在可不是抱怨监护人的时候啊。”
石清川一个激灵,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大半。康乃馨?!
他转动眼珠,等着适应环境,终于依稀看清了周围。
“噗叽。”脚底传来某种湿滑的触感。
他低头,借着微弱反光,看清了。
一只被利落劈成两半的蛇尸,正用那死不瞑目的三角眼和他“深情对视”。
腥臭的黏液糊了他一鞋底。
石清川:“……”
视线抬高。瞳孔地震。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坐着、骂骂咧咧揉着胳膊腿儿的,是早就被带来的人。
妆容花了,发型乱了,但都活着。
最离谱的是中央那个叫小草的男生,手里掂量着一把造型奇特的短刀,刀尖还挑着一截尚在抽搐的蛇尾巴。
他脚下,是堆积如小山的蛇尸。
“不行了,累死了。”那人抱怨着,“你们倒是过来帮忙啊,祖宗。”
康乃馨再次开口,“小声点,别乱动。”
她压低声音,下巴朝地上的蛇扬了扬,“那帮‘小可爱’可是很敏感的。”
他看到几个状态稍好的清一阁成员,正动作麻利地切割着束缚同伴的“蛹”丝。
她们手法娴熟,效率极高,堪比现代化流水线拆快递。
“哎哟轻点!我新做的水晶指甲!差点被你划花了!”
一个刚被从“蛹”里“开箱”出来的女人,心疼地抽回自己完好无损的手,小声惊呼。
“小草!快过来帮个忙,这破丝忒韧了,卡我美甲缝里了,扯不出来!”
另一个正跟“蛹”丝较劲的女人低声抱怨。
被称作小草的,正是那个气质清冷的男生。
他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手起刀落,“嗤啦”一声轻响,那坚韧的丝线应声而断,干脆利落。
“搞定。”小草甩了甩短刀上沾着的粘液。
“喂!我头发!我头发也被你削掉一撮!”
刚才那女人摸着自己断掉的一缕发丝,心疼地小声尖叫。
小草瞥了一眼,语气毫无波澜:“当断则断。发型次要,保命要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清川带着茫然和不解,终于问出他的疑惑。
他看向康乃馨,“那东西抓我们来……到底想干什么?你……你好像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敏锐地注意到,康乃馨异常的冷静。
以及这些清一阁成员们训练有素的自救行为,完全不像普通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康乃馨示意石清川和她一起背靠岩石坐下。
“为了灵能。”
她低声道,看着少年困惑的眼神,耐心解释灵能是特殊能量。
石清川对这个并不陌生。梵古寨的教材和日常训练里多次提到。
但他对更深层次的概念,比如“灵体”、“拟态”的具体形态和运作方式,还处于一知半解的懵懂阶段。
康乃馨接着点明了抓捕他们的元凶——并非人类,而是一只“蜘蛛灵”。
她指出,这种灵编织出的网,不仅能禁锢并汲取猎物体内的力量。
“那这些蛇……”
“看守的。”
康乃馨对石清川那叫一个有问必答,只要他问,她就尽量用他能理解的方式解释。
康乃馨指向那些异常庞大的蛇尸,“蜘蛛并非独自行动。它背后,有更为可怕的存在。这些蛇被驱使,收集的灵能最终都输送给幕后。”
蜘蛛灵……大蛇……吞噬灵能……幕后黑手……这复杂而危险的局面,完全超出了石清川之前对“实战任务”的简单想象。
石清川敏锐地看向她。这一切她早已知情?
心中那个“你们到底是谁”的疑问几乎要脱口而出,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一切……你早就知道?”
他发现自己有点……不敢问出那个问题,有点害怕知道那个可能颠覆认知的答案。
康乃馨坦然迎上他的目光。
“是。它渴求灵能达成某种目的。”
阁中核心几人知情,只是未料对方行动如此迅疾,且目标突然转换。
她透露,当时蜘蛛灵最先锁定并准备下手的气息,其实是石清川。
石清川一愣:是因为蚀光?
康乃馨肯定了他的猜测——因为蚀光。
但在即将动手的瞬间,它似乎察觉到了附近某个令其极度忌惮的存在,瞬间收敛。
随即,灵能同样不弱、且落单的康乃馨,便成了它退而求其次的替代目标。
她甚至带着点自嘲地笑了笑,推测自己或许只是对方计划中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但她也强调,以她们清一阁成员普遍优于常人的灵能资质,被盯上是迟早的事。
石清川瞬间明白了。那个令其忌惮的存在,只可能是江言。
他脱口而出:“所以……江言他……”
康乃馨有点好笑地反问:“不然呢?你觉得有什么能瞒过他?”
“他可是老大啊。”她顿了顿,语气带着某种深意,“他放任你进来,必然有他的把握和后手。虽然……方式总是那么让人想揍他。”
石清川沉默了。
所以,江言并非真的不管,而是用一种更隐晦、更……欠揍的方式在掌控局面?
他看着康乃馨,看着周围这些看似娇弱实则彪悍的清一阁成员。
再想到那个总是一副懒散模样、关键时刻却总能精准踹门的监护人。
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更深,也更复杂。
而他的任务,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