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棠胃部一阵痉挛,痛苦地弓下腰,却在视线触及匣内之物的瞬间,发出了凄厉到变调的尖叫!
那里面,是一具扭曲、发黑的枯骨。
“昨儿夜里…刚请出来的。”
老苏用近乎温柔的动作抚摸着枯骨,浑浊的泪水砸在发黑的骨殖上。
“你闻闻…还有你母亲的味道呢…我已经把她的身体放在…”
“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母亲!!”
女儿的声音因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而颤抖,泪水决堤般涌出,“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她是无辜的!!”
她失控地抄起桌上一把生锈的剪刀,就要向父亲刺去,却被一只铁钳般的手腕猛地扼住了咽喉!
老苏后面又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
窒息般的痛苦与绝望中,她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母亲含泪的、充满哀伤的眼睛。
等苏小棠再度恢复意识,老苏已经仰面倒在血泊之中。
那把生锈的剪刀,正直直插在他的胸口。
一滴血珠,顺着父亲手腕上那根已经褪色的红绳缓缓滴落——那是去年除夕夜,父女俩一起笑着,笨拙地为母亲编织的“长命缕”。
一阵穿堂风突然卷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纸钱灌进屋内。
小棠呆滞地看着,父亲的血泊中,竟浮起些许细碎如金沙般的光芒。
一道模糊的、属于母亲的温柔虚影轻轻抚过她的发顶。
与此同时,老苏至死都紧攥着信纸的手,终于松开了。
少女脱力般地瘫软下去,把脸深深埋进父亲那件被鲜血浸透的衣服里。
从他怀中滚出的一个油纸包里,静静躺着半块早已风干变硬的饼干。
天光泛白时,苏小棠将最后一铲泥土,用力拍实在那座新堆起的坟茔上。
远处传来野狗撕咬不知名腐肉的响动。
她抓起那个还沾着饼干碎屑的油纸包,缓缓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块用半截破旧门板潦草刻成的、歪歪斜斜的墓碑。
少女转身,决绝地走进弥漫的晨雾。
一截断裂的褪色红绳,与几缕被扯断的青丝,随风飘落,惊起了满地寂寥的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