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挑了挑眉,有点意外这小子居然会主动提起这茬。
不过这也在所难免——毕竟石清川用的压根不是他自己的灵能,是蚀光那家伙的。
要是没了蚀光,这小子才是真正的“空空如也”。
话说,好像和小红的情况有点像啊。种子在江言耳边小声嘀咕。
不过结果是好的,至少他现在能用,没被那玩意儿反噬就算谢天谢地了。
江言斜睨着石清川平静的侧脸:“现在学会反思了?有长进啊小子。不过嘛……”
他拖长了调子,摆出一副资深咸鱼的姿态,“做不到就做不到呗。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砸也先砸梵古寨那种的,轮不到你这小豆丁。他啊,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紧,活像个随时要炸的高压锅。你可别学他,容易未老先衰。”
他顺手揉了揉石清川的头发,把人家好不容易理顺的发丝又揉得翘起几根。
“再说了,梵古寨那套理论,本来就是给‘正常人’准备的。你这种情况属于超纲题,他非要拿标准答案往上套,能不难为自己么?”
石清川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是看着湖水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
反正能用就行,管它是谁的能力。
过了好一会儿,石清川才再次开口,这次声音更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探寻:“那你……为什么能做到?”
“做到什么?”江言一愣。
“很多事。”
石清川的目光终于从湖面移开,落在了江言脸上。
少年的眼神清澈,带着纯粹的探究,“打架,逃跑,救人……还有……”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气梵老师。”
“只有你没变。明明梵老师做出了改变,我也做出了改变,你却还是这样,什么也没有变。”
江言:“……”
意识之种在旁边也开始思考着这个问题,对啊,为什么小江能做到呢?嗯…是个灵魂拷问!
湖边的风好像都停了。柳枝再不晃了,水波不再浪了,江言感觉自己又行了。
江言干咳一声,坐直了点身体,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咳咳,这个嘛……无他,唯手熟尔。”
他煞有介事地晃了晃手指,“活得久了,见得多了,自然就知道怎么省力怎么来。什么灵能啊,铁球啊,都是虚的。重要的是……”
他故意停顿,卖足了关子。
吊得旁边的种子都忘了吐槽,模拟出“?”的符号。
石清川微微睁大了眼睛,专注地看着他。
江言咧嘴一笑,露出八颗白牙,瞬间把刚才那点高人风范撕得粉碎:“……是脸皮够厚。”
石清川:“……”
意识之种:“……”
“啧,孺子不可教也。”江言恨铁不成钢地摇头,顺手从百宝袋里摸出颗橘子糖,剥开塞自己嘴里。
“不过嘛,”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侧过身,胳膊肘搭在椅背上,笑眯眯地凑近石清川,那笑容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说起来,小石头啊,咱俩现在这关系,是不是得重新捋捋?”
“……什么关系?”
“监护关系啊!我现在,可是你名正言顺、如假包换的——监护人!”
石清川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江言苍蝇搓手,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全是你快叫啊你快叫啊等不及了的迫切。
“你看,监护人,监护人,那四舍五入,不就等于……嗯?”他挤眉弄眼,疯狂暗示,“叫声来听听?放心,不白叫,回头给你买糖。”
种子翻了个白眼:恶趣味。
石清川皱起了眉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别开脸,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
“不叫。”
“切。”江言撇撇嘴,倒也不意外,重新瘫回椅背,嘎嘣嘎嘣嚼着糖,“没劲。白瞎了我这玉树临风、成熟稳重的监护人形象。”
湖面沉默了一会儿,只有风吹柳叶的沙沙声。
石清川的目光重新投向粼粼波光,刚才江言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却勾起了梵古寨冷硬的话语——“为了大局考虑,那就不得不采取‘极端措施’”。
蚀光-7……不稳定……失控……
少年老成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手指却无意识地抠着粗糙的长椅边缘。
他想问如果自己真的控制不了,为了大局江言又会不会……
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得到的是个笑眯眯的,“会哦~”
“不要过度依赖他人,没有人会一直陪着你。” 江言伸了个懒腰,然后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点生理性的泪水,“行了,风也放了,太阳也晒了,该回去了。再待下去,你梵老师怕是要过来问好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并不存在的灰。
石清川也跟着站起来,动作依旧利落。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湖边小路往回走。江言嘴里还哼起了不成调的曲子。
走到训练场外围,已经能看到梵古寨的身影时,一直沉默的石清川忽然在江言身后,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问了一句:“明天……还来吗?”
江言继续走着没回头,只是抬手随意地挥了挥,背影透着洒脱:
“看心情,要是你梵老师过来求我的话,天气不错的话,我心情好的话……再说吧。”
种子在江言头上,做出捂脸的动作:完了,雏鸟开始认窝了……小江,你这监护人,怕是甩不掉了。
江言倒是无所谓,要是有心要甩掉的话肯定能甩掉的。
他嘴里哼的曲子拐了个弯,变得更不着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