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事儿啊。
那台老式显像管电视机,是陈工从废品站捡回来的“宝贝”。
屏幕边缘裂得像蜘蛛网,外壳锈得能刮下来炒菜,通上电之后那“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比江言半夜偷吃泡面还被种子告状更让人心烦。
年轻的工程师就蹲在窄小的出租屋里,一边啃着硬得像砖头的冷包子,一边对着一堆破电路板又拆又焊。
屋里唯一的声音,就是那台破电视循环播放的老电影和爱情剧——
从《罗马假日》里赫本公主的浪漫一日,到《泰坦尼克号》甲板上的“you jump, i jump”。
雪花屏里的男女主角在枪林弹雨里接吻、在沉船边上拥抱,场面感人,信号感人。
直到某个深夜,当陈工第三十七次重播《人鬼情未了》,正对着雪花屏里人鬼殊途的爱情默默啃包子时——
电视机突然发出一声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嗡鸣!
“嗡——!!!”
几乎是同一时间,后院“砰”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进了垃圾堆。
陈陈工一愣,推开后门。
雨声中,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正从他家墙头熟练地翻下来,落地时还非常潇洒地……单膝跪地缓冲了一下。
对方一抬头,咧开嘴,露出带血的虎牙,血水正顺着下巴滴滴答答。
“哟,熟人啊。借个地方躲躲呗?”
陈工:“……”
他看了一眼对方身后空荡荡的巷子,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电视主板。
“你……”
“放心,血不是我的。”江言摆摆手,挤进屋檐下,“就是场面有点血腥,怕吓到小朋友。”
陈工:“我看起来像小朋友吗?”
江言:“你看起来像会报警的好市民。”
陈工:“……”无法反驳。
十分钟后,两人蹲在墙角分食一包辣条。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脚边汇成一小滩。
那台破电视被陈工抱在怀里,屏幕正循环播放着《剪刀手爱德华》的结局——
雪花噪点中,爱德华用剪刀手雕刻冰雕,金在冰屑中拥抱他。
“我想造一个纯粹的机器。”陈工忽然说。
江言叼着辣条:“哈?有病吧。”
“但人类需要被理解。”陈工擦掉屏幕上的雨水,声音很轻,“就像他永远学不会拥抱,可金还是爱他。”
电视屏幕忽明忽暗,伴随刺耳的电流杂音,断断续续的女声突然从扬声器里飘出来:
“您……需要……一杯茶吗?”
江眉一挑:“它…会泡茶?”
“理论上会。”陈工敲了敲电视外壳。
屏幕一闪,一只机械臂从侧面颤巍巍伸出,末端夹着茶包,摇摇晃晃递向江言。
江言乐了,伸手去接:“还挺客……”
“哗啦——”
机械臂猛地一抖,滚烫的茶水全泼在他裤子上。
江言:“!!!”
他瞬间弹起来,拎着湿漉漉的裤裆,表情扭曲握拳威胁:“喂!你这破机器故意的吧?!”
陈工低头记录数据,嘴角控制不住地上翘:“故障率87.6%,建议保持距离。”
“你这是谋杀未遂!”江言咬牙切齿,“我要是有事,你这辈子都别想造出纯粹的机器!”
陈工:“哦。”
电视屏幕适时地闪出:【抱歉,手滑了。】
江言:“……你绝对是在笑对吧?你绝对在笑!”
陈工:“没有。”
江言:“你嘴角都飞上天了!”
陈工:“你看错了。”
就在这时,电视又“滋啦”一声,机械臂突然又动了起来——
这回它精准地夹起桌上剩下的半包辣条,“嗖”地缩回了屏幕后面。
江言:“???”
陈工:“它饿了。”
江言:“……”我特么也饿了!!
“你这电视……”江言盯着重新播放《人鬼情未了》的破机器,“是不是成精了?”
陈工推了推眼镜:“它只是在学习。”
“学习泼人开水?还是抢辣条?”
“学习人类的情感。”
“……”
他低头看看湿裤裆,又看看屏幕上飘雪的《人鬼情未了》,最终叹气:“行,你开心就好。”
转身想坐,不小心撞到电视天线。
“滋啦——!!!”屏幕瞬间黑屏,机械臂“啪嗒”掉地,还在抽抽。
“滋啦——!!!”
屏幕瞬间黑屏,机械臂“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还在那儿抽抽了两下。
陈工:“你把它撞关机了。”
江言:“故意的。”
两人正吵吵嚷嚷,电视屏幕又突然亮了起来——
雪花噪点中,缓缓浮现出一行字:
【……检测到智商过低个体,建议远离。】
江言:“???”
陈工:“它骂你。”
江言:“我听到了!!!”他撸袖子就要干架。
陈工拉住他:“别冲动,它只是个电视。”
“它骂我!!!”
“它还是个孩子。”
“孩子就能随便骂人了吗?!”
“它没骂人,”陈工指了指屏幕,“它骂的是你。”
“……”
他最后指电视放狠话:“你等着!下次我带个锤子!”
电视闪了闪:【欢迎再来,智商税记得交。】
江言:“……”
陈工默默记录:“嗯,还会嘲讽了,有进步。”
江言:“你们俩都有病吧!!!”
他摔门而出,身后传来电视愉快的电流声和陈工淡定的备注:
“情感模块加载成功,初步具备挑衅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