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她把自己的碗筷洗了。
奶奶已经又投入到了下一通电话中,笑声朗朗,与电话那头的人热络地聊着。
豆腐干回到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世界瞬间安静了不少。家里隔音就那样,但好歹算个结界。
她发了会儿呆,戴上耳机,点开游戏。
登录音乐响起,屏幕光照亮她的脸。
进入了无脑模式,熟练地清日常,做任务,脑子放空,只有那点吉他声的余韵还在背景音里飘。
只有在游戏里,在这种不用琢磨人情世故、只管砍怪升级的地儿,她才能彻底放松,有种莫名其妙的掌控感。
不用想东想西,不用琢磨自己那点突如其来的心思。
几个小时一晃而过。
也没什么感觉。退出游戏,刷了会儿视频。
最后,她点开一个音乐歌单,把手机放在枕边。音乐声轻柔地流淌出来。
她闭上眼睛。
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但又好像没什么不同。
明天上学,写作业,弟弟又逃课,奶奶的语音消息,姐姐落灰的遗迹,爸爸黑着的房间……
那个叫“忘时想”的人,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她这潭沉闷的日常里,激起了一圈小小的涟漪,然后石子沉底,水面正在慢慢恢复原样。
她会再去那个公园吗?
不知道。
也许吧。
抱着这点模糊又微弱的念头,豆腐干在音乐声里,慢慢睡着了。
床上,属于姐姐的那半边,空荡荡的,被她四仰八叉地全占了。
第二天放学,豆腐干鬼使神差又绕去了那个小公园。
心脏有点莫名期待地怦怦跳,眼睛扫过每张长椅、每棵树底下。
没有白毛。没有吉他。没有小狗。
好吧。
就几个遛弯的大爷和追着风筝疯跑的小孩。
她在那张熟悉的旧长椅上坐了一会儿,看着夕阳把影子越拉越长,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才慢吞吞站起来回家。
第三天,她又去了。
还是没影。
公园里依旧只有日常的喧嚣。
她抱着书包坐在老地方,作业摊在膝盖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时不时就抬头四下张望。
“喂,等人啊?”同桌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闪现出来,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挤眉弄眼,“天天往这儿跑,有情况?”
豆腐干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合上根本没动笔的练习册:“没、没有!就……这里写作业安静。”
“得了吧,”同桌笑嘻嘻地挨着她坐下,“安静?那边大妈广场舞音乐都快把天掀了。老实交代,是不是等那个‘白毛侠’?”
豆腐干抿着嘴不吭声。
“哇!真被我猜中了?”同桌来劲了,“怎么样怎么样?搭上话了吗?她到底是何方神圣?是不是酷到没朋友?”
一连串问题砸过来,豆腐干招架不住,只好含糊道:“就……碰巧又见过一次。她……会弹吉他。”
“弹吉他?!哇!更酷了!”同桌眼睛瞪得溜圆,“然后呢然后呢?你们聊了什么?她叫什么名字?有联系方式吗?”
豆腐干想了想,决定把那些关于“打人姿势帅”、“像太阳晒过的被子”这种羞耻度爆表的对话带进棺材里。
“就叫……忘时想。别的没怎么聊。”
“忘时想?这名字好特别!”同桌捧着脸,一脸向往,“听起来就像有故事的人!怪不得那么厉害!下次你要是再见到她,一定帮我问问她还收不收小弟……不,小妹!我端茶送水洗衣叠被都会!”
豆腐干被逗笑了,推了她一把:“想什么呢。”
“得了吧。”另一个朋友慢悠悠从后面晃过来,无情拆台,“我给你端茶送水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