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将林.薇布局的影子拉得很长,独自一人时,她脸上那层惯有的、虚张声势的戾气褪去了,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烦躁。
刚刚结束的通话里,父亲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无非是那些老生常谈——“家族的脸面”、“资源不能白费”、“你必须做到最好”……
她狠狠踢了一脚身旁斑驳的墙壁,脚趾传来钝痛,却远不及心里的憋闷。
“烦死了……”她低声咒骂,不知是在骂父亲,还是在骂这从一开始就对她充满恶意的操蛋世界。
下一秒,她的眼神阴鸷,偏执又狠厉地说:
“我要做的,就要做到最好。”
她从小就有清晰的自我认知——她不是那种天赋异禀、灵能纯粹的天选之子。
灵能平庸,就像她父亲常说的,“不够纯粹,不够亮眼”。可她偏偏生在这样一个家族——一个把力量、地位、面子看得比命还重的家族。
为了不“丢脸”,家族动用了大量药物和某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才将她“催熟”到能勉强挤进灵研组的门槛。
她的灵能就像强行灌浆的稻谷,外表饱满,内里却空洞而浑浊。江言那句“能量这么浑浊,走后门进去的吧”,像一根针,精准地扎穿了她所有的伪装,鲜血淋漓。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臂前两月被江言打到、依旧隐隐作痛的地方。
她恨吗?不,她不恨江言。
相反,那股纯粹而强大的力量,让她在恐惧之余,竟生出一丝扭曲的敬佩与向往。
那个白头发的女人……强得不可思议,也可怕得不可思议。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强者理所当然地支配弱者,江言比她强,教训她是天经地义。
按照她所信奉的那套“弱肉强食”法则,被这样的人教训,她无话可说。
你比我强,你碾压我,我认!这才是规则应有的样子。残酷又公平。
她服气。
她只是……不甘心。
她不甘心自己被家族当作没用的工具,不甘心在灵研组里还要被那些真正有天赋的核心成员踩在脚下。
她渴望力量,渴望有一天能像江言那样,仅凭自身的存在就让人畏惧,而不是依靠家族堆砌起来的、虚浮的“强大”。
她欺负豆腐干?
起初,也不过是源于一点微不足道的嫉妒。
那个她多看两眼的男生,目光总会不自觉地追随着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豆腐干。一种混合着“我的东西被觊觎”的领地感和“你凭什么”的嫉恨涌上心头。
一次“警告”,不过是清除碍眼东西的手段而已。弱肉强食,天经地义。她当时是这么想的。
谁知后来却一次次失控。
“欺负她们怎么了?”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巷子,像是在为自己辩解,“这个世道本来他妈的就是这样!”
“弱肉强食…我这是在帮她提前认清现实!”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自己强调,试图让这套歪理在心底扎根得更深,“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不踩人,人就踩你。”
这套歪理早已在她心中根深蒂固,既是她行恶的借口,也是她在家族和内部竞争中,用以维持自身优越感的唯一方式。
就在这时,巷口的光线微微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