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溺水的人，是不会在乎递给他的那根木棍上有没有毒刺的。他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希望，无论真假。”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午夜时分，曼图亚沉重的吊桥在吱嘎作响中被缓缓放下。
城门，开了。
一道黑色的洪流从门中喷涌而出。博利厄身先士卒，骑着他的白色战马，挥舞着佩剑，带领着他最后的精锐，如同一支射向虚妄之地的离弦之箭，冲向法军为他们精心准备的“希望”之路。
他们轻松冲过了废弃的阵地，踏过散落的物资，士兵们发出压抑许久的胜利欢呼。他们成功了！他们冲出来了！
博利勒回头看了一眼那座被他甩在身后的要塞，一股久违的豪情涌上心头。他转过头，望向前方。月光之下，前方的平原一览无余，开阔平坦，一直延伸到那片漆黑的山脊。
太开阔了。
一丝不祥的预感，猝然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下意识地勒住缰绳，正要下令部队放缓脚步，保持警惕。
但，晚了。
就在他停下脚步的瞬间，远处的山脊上，突然亮起了成百上千点火花。
那不是篝火。
那是地狱之火。
“开火！”
奥热罗的声音通过某种超越距离的神秘力量，直接在每一位炮长的脑海中响起，清晰，冷酷，不容置疑。
霎时间，山脊上喷出无数道惨白的火舌。数十门加农炮与榴弹炮发出雷鸣般的怒吼，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冰雹般砸向正在密集冲锋的奥地利军队。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炮击。
这是刑天为博利厄精心准备的“谢幕礼”。无数炮弹在奥地利军阵上空精准解体，喷洒出由钢珠与碎铁片构成的死亡金属雨。
冲在最前面的胸甲骑兵，连人带马被瞬间撕成漫天血雾。密集的步兵方阵，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琉璃，轰然土崩瓦解。惨叫、哀嚎、战马的悲鸣，混杂成一曲绝望的交响，响彻整个夜空。
博利厄的坐骑被一发流弹击中胸膛，惨叫着将他高高掀翻在地。他重重摔在泥泞之中，挣扎着爬起时，看到的正是一生中最恐怖的景象。
他的军队，他最后的精锐，正在这片开阔、毫无掩体的地狱中，被成片成片地收割。
那不是战争。
那是处决。
希望的曙光，原来是地狱的入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