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谓的法律,约束过肆意劫掠的暴民吗?” “你所谓的法庭,审判过将国王和王后推上断头台的叛逆吗?” “你所谓的理性,阻止得了土伦港燃烧的烈火与堆积的尸山吗?”
他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柄重锤,敲打在旧日疮疤之上。
“你的律法,庇护不了弱者,制裁不了真正的罪恶,甚至连你们自己认定的‘英雄’(他目光扫过拿破仑)也守护不住。”
“它唯一的作用,似乎就是让你们在绝对的暴力面前,还能维持那可笑的、自欺欺人的……体面?”
刑天走到了罗伯斯庇尔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两人身高差距悬殊,刑天的阴影完全笼罩了罗伯斯庇尔。
“告诉我,凡人。” “你现在站在这里,向我宣读这些苍白无力的文字……” “倚仗的是什么?”
他的目光锐利如斧刃,似乎要劈开对方冷静外表下隐藏的一切。
“是你心中那可笑的、不堪一击的‘信念’?” “还是……”
刑天的声音陡然带上了某种洞穿虚妄的神力。
“……你背后那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所谓‘女神’?”
“尼克斯的阴影,何时变得如此怯懦,需要躲在凡人的律法之后了?”
这个名字被说出的瞬间!
罗伯斯庇尔那万年不变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他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握着羊皮卷的手指微微收紧。
虽然只是瞬息即逝的变化,但在刑天眼中,已足够确凿。
沉默。
不再是单方面的压迫,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的存在,在这凡间的宫殿里,进行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峙。
旧世界的约法,与新降临的神权。
冰冷的理性,与炽热的战意。
凡人意气挣扎的最后代表,与上古战神不容置疑的宣言。
罗伯斯庇尔缓缓吸了一口气,那丝波动消失,他恢复了绝对的冷静,甚至比之前更加冰冷。
“法律,即是我的倚仗。理性,即是我的盾牌。”他避开了那个名字,声音如同经过淬火的钢铁,“人民的意志,不容僭越。无论您来自何方,拥有何种力量,在此地,都必须服从于此。”
“否则,”他抬起头,毫无畏惧地迎着刑天的目光,“即是与整个法兰西,与启蒙之光,与人类的未来……为敌。”
刑天笑了。
那是一种真正感到有趣的笑声,低沉而充满压迫感。
“与人类为敌?不。”
“我只是来告诉你们……”
他的声音骤然提升,如同雷霆炸响,瞬间冲垮了所有虚伪的言辞与苍白的律法框架,回荡在整个杜伊勒里宫,甚至向着整个巴黎扩散开去:
“旧约已废!”
“从今日起,朕的意志,便是尔等唯一的……新约!”
神言如铁,掷地有声。
宣告了妥协的终结,与彻底对立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