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在空气中徒劳地抓握。
终究晚了一步。
火舌已然叫嚣着冲出大门,舔上四周房檐。
逆着仓皇逃窜的人群?,相泽燃的身影,在火光中显得格外突兀。
相泽燃捂住口鼻,单薄的身影在热浪中微微颤抖。
却像一支离弦的箭,猛地朝家属院最深处冲去!
那里面,有他的父亲母亲,有他的童年回忆,有疼爱他的街坊四邻……
有他来不及带走的、最珍视的东西!
浓烟如巨兽般,吞没了相泽燃最后的身影。
夜凉如水,细雨如丝。
悄然织成一张灰蒙蒙的网。
周数重新坐进那辆黑色奔驰的驾驶座。
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拒绝了向远派司机的提议。
车灯划破雨幕,在湿漉漉的路面上,投下两道昏黄的光轨。
像两条孤独的蛇,蜿蜒向远郊的黑暗深处。
车厢后座上?,相沉霖蜷缩在真皮座椅里。
目光,紧紧锁住周数沉郁高大的背影。
那件深灰色西装,包裹着周数挺拔的身形,却掩不住他肩颈处,紧绷的肌肉线条。
雨滴敲打车顶的声响,与周数手指无意识叩击方向盘的节奏重叠。
在密闭空间里,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韵律。
“小舅舅他,明天学校里面还有课。”相沉霖的声音很轻,歪头,缓缓试探着。
“放心。”周数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罕见的疲乏。
他抬手摁下雨刷器。
刮水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吱嘎”的声响。
像一把钝刀机械地左右摆动,反复切割着雨幕。
“这并非是圈禁,我只是,需要从他嘴里知道一些当年的事。”
周数顿了顿,雨刷器的节奏突然加快,仿佛在掩饰某种情绪的波动。
“当年?”?相沉霖重复着这个词,语气里带着一丝困惑。
像在听一个遥远的故事。
他下意识地攥紧大腿上的书包,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那一年,我才刚刚出生。”?
他的声音更轻了,像一声叹息,淹没在雨声中。
周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的目光始终直视前方。
窗外,雨越下越大。
似乎过去了许久,相沉霖犹豫着,居然从书包中,掏出一个巨大的盒子。
盒子显然不是原装的,盖子与下面还留有一道被顶上来的凸起,像一颗被强行按下的心。
他极爱惜地轻抚着盒子,宽大的手掌托在底部,递向周数。
“下周,你还会带我们出去玩吗?”
周数余光向后,不经意瞥了一眼,却骤然变了神色!
“你,怎么在你这里?!”
相沉霖抬眸,无所顾忌的迎上周数的目光,淡淡笑了笑。
这是他第一次,在周数面前露出笑容。
“或许,我应该叫你,数哥。”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我在相家长大,身边有父亲,有母亲,有舅舅。”
“我却始终,感觉自己活在怪诞的虚假中。”
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摩挲着盒子的边缘。
“我的‘父亲母亲’,虽然相敬如宾,却从未有过亲密的举动。”
“而我那位小舅舅,也和我的血型完全匹配不上。”
“我困惑了许久,也想方设法,探寻了许久。”
“直到,我在老爹的储物箱中,找到了这个!”
他猛地将盒子往前一推,盒盖“啪”地弹开——
露出里面,已然褪色的,用乐高积木搭成的宇宙飞船铅笔盒。
宇宙飞船中央,赫然是那枚圆圆的蓝色按钮。
“我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才应该是他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