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的眼珠缓缓转动，焦距逐渐对准了伊莱焦急的脸庞。
他眨了眨眼，眼神从茫然慢慢变得清晰，继而涌入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恍然，有沉重，还有一丝后怕。
他没有立刻回答伊莱，而是伸出双臂，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粗暴力道，猛地将伊莱紧紧地搂进怀里。
他的拥抱用力到几乎让伊莱骨骼作响，身体甚至带着轻微的颤抖，仿佛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又像是要确认怀中人的真实存在。
“伊莱…”汤姆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埋在伊莱的颈窝，气息灼热，“伊莱…”
伊莱被这不同寻常的反应弄得心头发紧，但他能感觉到汤姆的拥抱中充满了依赖和一种失而复得般的恐惧，而非被侵占的邪恶。
他稍稍松了口气，抬手回抱住汤姆，掌心安抚地拍抚着他紧绷的背脊，声音放得极柔：“我在。我在这里。到底怎么了？你想起什么了？”
汤姆又抱了他好一会儿，才稍稍松开力道，但没有放开他。他抬起头，黑眸深深望进伊莱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的是伊莱从未见过如此清晰的沉重与决绝。
“很多…”汤姆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每个字都咬得很重，“很多记忆。属于…‘汤姆·里德尔’的，更早的，模糊的…还有，”
他顿了一下，喉结滚动，语气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寒意，“属于‘伏地魔’的。”
果然。
伊莱的心沉了沉，但并不意外。自从湖边事件后，他们就清楚这份来自未来的阴影并未彻底消散，它更像是一种烙印，潜伏在汤姆灵魂的某个层面。
“那些记忆…在冲击你？”伊莱轻声问，指尖抚过汤姆汗湿的鬓角。
“不只是冲击。”汤姆闭了闭眼，似乎在整理脑海中汹涌的碎片，“它们在…整合。和我原有的记忆交织在一起。”
“我看到了更多关于他的野心，他的手段，他的偏执，还有他对你…” 汤姆的声音再次哽住，眼中戾气一闪而过，似乎看到了什么让他极度愤怒和厌恶的画面。
他重新睁开眼，目光死死锁住伊莱，手臂再次收紧，仿佛要将伊莱揉进骨血里，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发誓的斩钉截铁：
“我不会成为他的，伊莱。”
这句话不是对一个抽象“疯子”形象的拒绝，而是在直面了来自未来的具体记忆和道路之后，做出的清醒选择。
他看到了那条路的尽头——不仅是力量与恐惧，还有孤独、扭曲，以及对眼前这个人可能造成的，无法挽回的伤害——甚至可能是毁灭。
伊莱看着汤姆眼中那混杂着后怕的光芒，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缓缓松开。
他轻轻抚摸着汤姆的后颈，指腹摩挲着他微湿的发根，声音温柔：“我知道。我相信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带着一丝安抚的笑意，“而且，我们现在有契约了，记得吗？你跑不掉的，无论好的坏的，我们都得一起面对。”
汤姆紧绷的身体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放松下来，他将额头抵在伊莱的肩颈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汲取着伊莱身上那令人安心的气息。
契约的纽带在两人之间温暖而平稳地流动，仿佛在无声地加固着这份对抗黑暗记忆的同盟。
“嗯。” 汤姆低低应了一声，不再多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