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兽焉:记忆尘埃

第181章 在记忆的废墟上询问未来

时光如同被撕碎的星屑,悄无声息地从爪缝间流走。或许只是几个日落月升,或许已漫长足以让遗忘的尘埃覆盖住一些刻意掩埋的痕迹。但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尤其是对于另一个“自己”。

幻影即便维持着q版形态,那份源于本能的、针尖般的敏锐却未曾削减。

他冷眼瞧着诡计那些看似无意间流露出的熟稔,对那些本应“遗忘”的旧事细节过分的淡然,以及偶尔望向四不相方向时,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绝非失忆者该有的复杂暗流。拼图碎片一点点累积,最终在他意识里拼凑出一个让他都想嗤笑的结论。

终于,在一个连月光都显得多嘴的夜晚,当诡计又对着虚空露出一抹转瞬即逝的、与“失忆麒麟”人设截然不同的讥诮时,幻影再也忍不住了。他那缩小了但毒性浓缩了的声音,像淬了冰的细针,直接扎破了那层心照不宣的窗户纸:

“喂,笨蛋,”他拖长了调子,带着洞悉一切的恶劣快意,“戏演得差不多得了吧?你那点陈年老旧的记忆库……其实早就重启完毕了,对不对?”

没有预想中的慌乱或否认。

诡计闻言,先是顿了一下,随即竟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被戳穿的窘迫,反而像风吹过荒芜原野上的枯骨,带着一种苍凉的、事已至此的释然。他转过头,异色瞳在夜色中泛着幽微的光,看向那团迷你版的、自己最不堪也最真实的倒影。

“嗯……”他承认得异常干脆,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之前的记忆,是一片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黑暗。”

他抬起一只爪子,指尖仿佛在虚空中勾勒那无形的疆域。

“目光所及,意识所触,皆被厚重粘稠的、灰蒙蒙的雾气笼罩。那是比深渊更彻底的虚无,是连回声都会被吞噬的死寂。”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带着一种回溯过往时特有的渺远。

“但在那片混沌的中央……沉埋着一个‘原点’。” 他的爪子虚虚握拢,仿佛抓住了什么极其脆弱的东西,“它被层层迷雾封锁,像是被时光和某种力量共同封印的核。不知从何时起,我感觉到……它似乎微微地松动了。外壳上出现了细微的、几不可查的裂纹。”

诡计的眼神放空,似乎再次沉入那片内心的景观。

“我努力地回忆着,像困兽撞击着囚笼,用尽全部的精神力去触碰、去撬动那个原点。” 他微微摇头,带着一丝无奈的嘲弄,“但它只是……沉重地、抗拒般地晃动了一下。仿佛沉睡的巨兽在梦中翻了个身,搅动了周围的雾气,让几缕被遗忘的光景泄漏出来,但很快,一切又复归沉寂。核心依旧紧锁,真相依旧隔着一层磨砂的玻璃,看得见轮廓,触不及本质。”

他放下爪子,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懒散,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所以,你说得对,也想错了。记忆是回来了,但……更像是一本被水浸过、页面粘连、字迹模糊的残卷。翻得动,却读不顺。”

这一番话,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一次对自身状态的剖白。

对象是这个由他而生、与他一体两面的幻影。在这片被夜色笼罩的寂静里,面对唯一一个无需伪装的存在,他难得地卸下了“失忆”的面具,露出了底下那片依旧荒芜、依旧充满未解之谜的内心废墟。

幻影安静地听着,难得的没有插科打诨。

幻影难得地没有立刻用尖刻的言语反击,那片迷你阴影只是静静地悬浮着,仿佛连周遭的光线都因这份沉默而微微凝滞。诡计的话语在空气中漾开细小的涟漪,带着一种卸下重负后的虚脱感。

他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脸颊投下浅淡的阴影,声音比刚才更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幻梦,裹挟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孩子气的委屈:

“其实……”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字句,又像是在积攒承认的勇气,“如果真有选择的话,我绝不会……去撬动那个‘原点’。”

他的爪子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像是在抵御某种无形的寒意。

“我宁愿它永远沉睡在那片浓雾里,就当那是一场漫长的、浑噩的安眠。毕竟……”他的声音里透出一种事与愿违的苦涩,“我怎么会知道,当迷雾散开,它告诉我的第一件事……竟是四不相,早就已经……”

那个“死”字,像一块烧红的炭,哽在喉咙口,灼得他发不出完整的音节。他深吸一口气,才勉强接上,语气里带着一种被真相迎面重击后的茫然与无措:

“我脑海里的那个他……那个会对我说‘我在哦小星花’的、带着体温和心跳的四不相……不过是我那些破碎的、带着滤镜的记忆碎片,自顾自拼凑起来的聚合体。是一个……我为自己量身定制的,精致又残忍的幻影。”

他抬起眼,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异色瞳里倒映着虚无,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那个由自己一砖一瓦搭建起来的空中楼阁。

“我每天……每天都在和一段冰冷的回忆对话,向一个早已不存在的温暖寻求慰藉。还自欺欺人地,把它当成了救命的稻草。” 这句话里的自嘲,浓得化不开,比任何外在的指责都更让人心头发涩。

那份委屈,并非源于被欺骗,而是源于自我欺骗被无情戳破时,那份无所适从的、赤裸裸的疼痛。像是一个精心维护了许久的、赖以生存的谎言,突然被自己亲手拆穿,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一颗无处安放的心。

幻影依旧沉默着,但那团小小的阴影边缘,似乎不易察觉地柔和了一丝。或许,连这个代表着阴暗面的存在,也在此刻,品尝到了那份源自本体灵魂深处的、无法作伪的苦涩。

良久的寂静后,幻影才用一种异常平淡、却少了惯常恶意的声音,轻轻“啧”了一声。

“所以,”他总结道,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直白,“你不仅是个笨蛋,还是个……连自己都骗的,顶级笨蛋。”

幻影那带着刺的直白,像一根针,戳破了最后那点强撑的伪装。诡计没有反驳,只是极轻地应了一声,目光依旧黏在窗外那片望不穿的夜色里,仿佛能从黑暗中打捞出答案。

“嗯…或许是吧。” 他声音飘忽,像蒙着一层水汽的琉璃。

沉默像墨滴入水,缓缓洇开。

许久,他才再次开口,每个字都像是从沉重黏稠的思绪里艰难剥离出来:

“就像你说的…四不相,守着那个…我看不见、也回不去,却拼了命都想抓住的‘过去’。他是一座建立在废墟上的黄金宫殿,每一砖一瓦都刻着‘我曾被爱过’的铭文,辉煌,但…没有温度,也再也走不进去了。”

他的视线微微偏移,似乎落在了空中某个不存在的点,那里或许悬浮着迷你幻影的身影。

“而你…占着我这具乱七八糟、千疮百孔,恨不得当场格式化一键清空的‘现在’。你是这满地狼藉里长出的最顽劣的毒藤,缠着我的手脚,时刻提醒我那些不堪、狼狈和…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阴暗念头。”

他长长地、缓慢地吐出一口气,那气息里带着浓浓的疲惫和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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