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死不了，睡你的觉。”
肖槿成视线在凌易身上停留些许时间，凑过去在凌易脸上轻轻吹气。
“娘亲说，受伤吹吹就不痛了。”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骗小孩的话都信。
凌易抬手抵着肖槿成的脸，将人摁床上。
“嗯，不痛了，你该睡觉了。”
肖槿成脸还小，凌易一巴掌便覆盖了他大半张脸，另半边脸被摁得贴在床上。
带着淡淡清香的小指落在鼻梁上，肖槿成呼吸空气的频率快了些，乖乖没动。
“哥哥不痛了就好，我听哥哥的。”
待凌易收回手，他才翻了个身仰躺着看向凌易。
依旧是戴着兜帽，依旧是缠满绷带。
“哥哥不睡觉吗？娘亲说受伤的人要多休息，才能好得快。”
凌易瞥了一眼他，回答得言简意赅，“不睡。”
“为什么？”肖槿成追问。
“我的修为不需要睡觉。”
“不需要睡觉，也可以睡觉的吧？”
“睡不着。”
“那我来给哥哥唱歌吧，小孩子听后会睡着的那种。”
凌易晓得他说的是摇篮曲，“你会唱？”
肖槿成笑道：“以前听别人唱过一次，大概是会的。”
凌易说实话已经许久没有睡觉，一是疼痛睡不着，二是睡着了经常做噩梦。
他不信肖槿成能让他睡着，但也将天地珠扔回储物戒指里，转而拿出留影石。
可录音录像。
往床头边一放，躺了下来。“行，你唱。”
肖槿成在大床滚几圈停在凌易身边。
“为什么要拿吸音石出来？我现在没哭。”
凌易上次骗他的话，他还当了真，现在还记着。
凌易依旧眼也不眨。
“现在夜深，防止你的歌声惊醒了你二师兄。”
其实只是想录下男主唱歌跑调的样子罢了。
整个逍遥峰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气息。
宋云安又回去回春堂守着裴川了。
肖槿成听了信以为真，“原来是这样，那我声音小些。”
他说着，又靠近了些，放轻了声音轻唱起来。
“路遥遥，路遥遥，风飘飘雨摇摇，莫看前路漫漫，停下来，歇一歇吧，歇一歇吧，思故乡，思故乡，梦里阿爹阿娘在等你，在等你……”
那旋律像浸在雨雾里的丝线，轻轻悠悠地缠过来。
起调时带着点晃荡的节奏，“路遥遥，路遥遥”几个字被拉得长长的，像人在泥泞里慢慢挪步，一步一顿都沾着水汽。
转到“风飘飘雨摇摇”，调子微微沉下去，又轻轻浮起来，像雨丝打在油纸伞上，簌簌地跳着小碎步，带着点晃悠的不稳，却又稳稳地牵着人心。
“歇一歇吧”落得很轻，像有人在耳边叹着气劝，尾音拖出半分诱哄，像被风吹得打了个旋儿。
唱到“思故乡”时语调变软，“在等你”三个字，一声比一声轻，像摇篮慢慢停了晃，终于落进梦里的安稳，连风都跟着静了。
以为会听到鬼哭狼嚎的凌易，在他的歌谣下意识飘飘忽忽，最后归于黑暗。
肖槿成见凌易睡着了，歌声慢慢停下，盯着那阖上的双眼与长而翘的睫毛看了片刻，嘴角勾起，也闭上眼。
“哥哥晚安，无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