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一拳砸在白玉柱上，柱身裂开细纹，碎屑溅到脸上，划出浅痕，却未消去眸中戾气，反倒添了凶性。
“滚开。”他声音嘶哑如砂纸磨过，指尖微颤，黑红气劲从指缝丝丝逸散。
青禾咬唇，从袖中取出枚玉佩，玉佩刻着简化灵韵花纹，萦绕微弱青光：“这是师父给的清心玉，你握会儿，混沌气就平复了。上次你失控，就是靠它压下去的。”
“我不要！”墨渊挥手打开玉佩，玉坠撞在石壁上碎裂，清脆声响回荡，“他们都怕我，说我是怪物！你也一样，总拿这破玉敷衍我！”
“谁在吵？”
凌婉兮的声音从殿门传来，透着沉静。
她缓步走入，月白素纱裙摆扫过碎玉，发出细碎声响。
目光落向墨渊，眸中温润依旧，却带着审视。
墨渊猛地低头，拳头紧握咯咯作响，指节泛白。
他不敢抬头，脊背绷得笔直，像头做错事却不肯低头的幼兽，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凌婉兮走到他面前，指尖轻落他眉心。
淡青光晕渗入，墨渊浑身一颤，眸中戾气快速散去，露出少年茫然：“师父……我又没忍住。刚才那股气在心里烧，不砸出去就难受。”
“我知道。”
凌婉兮收回手，掌心凝出朵迷你灵韵花，花瓣流转七彩微光，轻轻按在他心口，“你体内混沌气本就霸道，是当年陨仙岭一战，吸入的魔煞余孽所化。稍不留意，就会被吞噬神智。”
她转向青禾，目光落在地上碎玉：“去把清心玉碎片收好，玉髓未散，我晚些用灵韵火重炼一枚，这次多加几道锁灵纹。”
青禾应声退下，墨渊忽然低声问：“方才听见外面好多人说话，是不是那些宗门长老又来嘲讽我？说我是灵韵宫的污点？”
“没有。”凌婉兮拂过他被气劲撕裂的袖口，指尖凝起一缕灵韵，将歪斜花纹抚平，“是陨仙岭出事了，有不明势力突袭，他们赶去支援了。”
墨渊抬头，眼中闪过复杂，有兴奋也有不甘：“若是我去，定能撕碎那些入侵者。我的混沌气，对付邪魔最管用。”
“不可。”
凌婉兮语气温和却坚定，指尖轻点他腕间，止住欲要躁动的气劲，“你力量若失控，分不清敌我，只会伤及无辜。上次在万妖谷历练，你忘了误杀护山灵鹿的事？”
她抬手抚过他发顶，动作轻柔：“再等百年，等你能完全掌控混沌气，我便带你出去看看。去昆仑墟看云海，去万妖谷看九尾狐真身，好不好？”
墨渊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容里有对师父的依赖，也藏着桀骜：“好，我听师父的。但百年后，我要第一个去陨仙岭，把敢在玄黄界撒野的东西，全烧成灰。”
凌婉兮望着他回房的背影，玄色衣角在光晕中轻晃。
她指尖在袖中轻蜷。
方才触他眉心时，分明感觉到一丝极淡的灰雾，与混沌气纠缠，像藤蔓缠上枯木。
那气息，让她莫名心悸。
偏殿外，青禾捧着碎玉经过墨渊房门，听见里面低语：“等我足够强，就没人敢笑我了……到时候，连师父都要靠我保护……”
后面的话渐轻，被风吹散在光晕里，只剩模糊一句“混沌气……才是最强的……”
青禾攥紧碎玉，掌心被边缘硌得生疼却不觉。
她忽然觉得后颈发凉，像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快步走向主殿，裙裾扫过地面，带起的光点都显慌乱。
凌婉兮站在演武场中央，望着殿顶悬浮的灵韵花。
花瓣七彩光芒莫名黯淡一瞬，像被蒙了层灰，旋即又璀璨如初，仿佛只是错觉。
她轻吁口气，抬手按在眉心，那里一片温润，毫无异样。
她不知，黯渊殿囚链正加速震颤，潜伏在她元神深处的印记，已随陨仙岭硝烟悄然苏醒。
百年之约，于她已是奢望。
一场无声掠夺，正在体内拉开序幕，而她仍在为弟子未来，规划着遥远的百年。
就在这时，演武场的光晕忽然被一道流光劈开，刺目的紫芒撞在玉石地面上，炸开漫天星点。
光芒敛去时，一名紫衣女子俏立当场，发间束着紫晶发冠，冠侧垂下的流苏缀着细小铃铛，走动时却不闻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