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中，元神猛地弓起，像被无形的手攥住魂核，刺痛顺着魂脉蔓延，连带着灵识都泛起涟漪。
记忆碎片被那股阴戾气息撞碎，又在剧痛中重新拼凑。
三个纪元前的残阳教分支，祭坛石柱上还缠着未燃尽的尸骸，烈焰舔舐着断壁残垣，将天空染成血红色。
尸堆里，两道身影挣扎着撑起上半身，玄色教袍被血浸透，碎成布条挂在身上。
左边那人左臂不自然地扭曲，却仍死死攥着半截断刃，齿缝间淌着血沫。
右边那人半边脸颊焦黑，一只眼瞳已化作空洞，仅存的独眼里，淬着与此刻灰长老如出一辙的怨毒。
他们口鼻间喷出的气息，混着血腥与尸臭，竟与眼前赤、灰二长老散出的阴寒灵力同出一源，像两株从同一滩烂泥里钻出的毒藤。
皆是同属残阳教，气息里那股以生灵精魂为食的贪婪，分明是一个模子刻出的。
那时的他们还只是圣皇境，却敢领着分支修士在界域边缘布下血祭阵。
阵眼处的血池里，数万生灵的精魂凝成血色雾气，被阵纹牵引着注入他们体内，连空气都飘着甜腻的腐朽味。
是她踩着血雾落在祭坛中央，长剑划破虚空时，护阵的两位半步帝境刚要祭出杀招，便被青光洞穿心口。
她踏过帝境尸身，剑指那两道从尸堆里爬起的身影。
彼时两人浑身浴血，嘶吼着扑来，却在她挥出的青光中应声而倒，魂体俱散。
她看着那两具栽倒的尸身，只当是残阳教分支的主事，既已斩杀，便再无追究的必要，转身挥剑劈开阵眼，任血色雾气在青光中蒸腾消散。
如今想来，那时的决绝里藏着疏漏——她竟未细查这分支背后的盘根错节。
元神在刺痛中颤抖，那些被刻意尘封的细节清晰浮现：当时那两道身影倒在血泊里，眼瞳中最后闪过的怨毒，与眼前赤、灰二长老此刻的眼神如出一辙。
他们玄色教袍上绣着的残阳图腾，在灵力激荡时泛起的暗光，与这两人周身流转的阴寒气息同属一脉。
原来如此。
凌婉兮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指尖青光映出眼底的冷意。
不是她认得，是这具身体的记忆在叫嚣，是元神深处那些未散的杀意在翻腾。
这两个货色，是残阳教总部的蝼蚁！
可惜，他们非但报不了仇，反而会被自己屠杀殆尽。
“蠢得无可救药。”她心底冷笑，舌尖碾过牙尖，将元神因忆起往事而震颤的魂波碾成齑粉。
连挖掉毒根的能耐都没有，留着这等阴沟里的蛆虫繁衍，这元神的“仁慈”，倒成了养祸的温床。
斩草不除根？她偏要连土都掀了。
如今这具躯体由她做主，管他什么残阳教余孽，敢在她面前张牙舞爪，便只能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你们是谁。”她的声音没有起伏，像在问一块石头的名字。
“谁？”
赤长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喉咙里滚出嗬嗬怪响，残阳刃猛地劈下，刃风刮得虚空震颤，将周遭星砾碾成粉末：“三个纪元前你亲手斩了我教两位半步帝境，掀了我们分支的祭坛！如今竟问我们是谁？”
他手腕翻转，残阳刃划出赤红弧光，直逼凌婉兮面门，“我看你是怕了，想装傻苟活！”
为了今日复仇，他们暗中勾连界海深处的噬灵族，用十万生魂熬成精血，才换得这身虚浮的伪帝境修为。
袖口翻卷时，藏着的数十枚血符隐隐发烫。
是噬灵族给的催命符，能燃烧修为换一时爆发。
毒网已罩至头顶，灰长老捏碎手中一枚骨珠，毒网瞬间收紧，骨刺尖端的毒液滴落在地，蚀出密密麻麻的孔洞。
“我们是赤风、灰岩！”灰长老独眼里迸出血丝，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当年你踏平分支，连总部两位圣皇帝都敢斩！老子早就想撕了你洗刷耻辱，是教主按住我们，逼我们熬到今日——你的死期，到了！”
凌婉兮玉指轻抬，指尖青光骤然暴涨，却泛着几分诡异的暗紫。
素白裙摆下，玉腿微旋避开残阳刃的锋芒，玉足轻点虚空时，带起的青色涟漪里竟卷着细碎的黑色魔纹，精准避开毒网落下的轨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