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叶家,温念卿试图挖掘一点点周韵宁性情大变蛛丝马迹,所以没有放过她任何一个微表情。
从眉眼,再到开合的嘴唇,观察她神采飞扬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盛气凌人,兴致勃勃间流露出高位者的得意。
全身散发出的信息就是,何依木是精心刻画后的完美作品,而何依木的家庭则是以后会为作品锦上添花的跳脱色彩,都是能让她稳坐高位的筹码。
她没有从前的半分影子。
虽然周韵宁抛弃她和爸爸的时候她才五岁,但她清楚的记得从前的妈妈是什么样的人。
记忆里的妈妈,总是温婉贤淑的,小时候挑食,不爱吃东西,总是把她精心弄得餐食打翻,却从来没有被责骂过,只会得到耐心的安抚和细心哄着喂饭。
那时候日子不富裕,妈妈的衣衫总是过时的款式,却盖不住她的光亮。
爸爸在实验室忙碌不常回家,都是妈妈一边照顾她还要一边钩织一些小物件售卖补贴家用,从无怨言。
邻居们也都很喜欢她,因为她热心善良,就算自己的日子捉襟见肘,也不吝啬帮助别人。
可她所了解的周韵宁,有才华有野心,却也有超出常人的虚伪与冷漠,自私与凉薄。
妈妈不喜辣,周韵宁餐餐有辣菜,妈妈喜酸,周韵宁对有一点酸味的食物都避之不及。
她还了解更多,越了解,越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道为什么会差的这样大。
简直就像是灵魂已经换成了另一个人。
但其实这些,在她还是温眠的时候,在周韵宁离开家前,就已经初现端倪了。
很长一段时间,温眠感觉到妈妈不再喜欢亲近自己,对她的态度更像是客气的阿姨,甚至透着淡淡的嫌弃。
那时她年幼迟钝,不理解这意味着什么,只是凭着天性和妈妈撒娇,但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反馈。
五岁生日那天,她亲眼看着妈妈将爸爸灌醉,然后眼神漠然看着他们父女,毫无感情可言。
妈妈收拾东西要走,她不想,便用小小的身躯挡着门,却换来厌恶的表情。
“什么嘛…你们两个,简直就是我脱胎换骨路上捣乱的臭虫,好恶心。
让开,不然我不客气。”
她听不懂这些恶毒的话语,只一边掉眼泪一边喊着妈妈。
这似乎触碰到了周韵宁的逆鳞,愤怒着将小小的她拎起来摔在茶几上。
单层玻璃茶几,是周韵宁和温瑾结婚时买的,他们没钱,选了最便宜的,质量很差,被小温眠砸碎了。
她只记得后背很疼,流出滚烫的东西,让她的哭声止不住。
可一直对她温柔的妈妈,却依旧是冷冰冰的,看着她恶狠狠的说:“你死了最好,又不是我的孩子。”
然后她抚着肚子,表情瞬间温柔:“这才是我的孩子。”
温眠不懂妈妈为什么这样说,因为记忆里,她一直是妈妈的孩子,是被宠爱的掌上明珠,她又痛又难过,最后失去意识。
……
思绪回笼,温念卿将那些苦涩尽数吞进喉咙咽下去。
她不怕失去什么,左右她也什么都没有,以小博大才有成就感。
没回来之前她也以为会步履维艰,现在何依木已经是她的掌中之物,顾叙白也在网的边缘游移试探,而她也即将进入会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