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点十分，写字楼地下车库的感应灯终于稳定下来，不再明灭不定，可那昏黄的光线依旧像一层薄纱，笼罩着整个空间，让空气中的压抑感挥之不去。林一刚陪着王姐从医院回来，手里还攥着医生开的药膏盒子，塑料包装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他原本以为，经理的调解能让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自己终于能安心去医院陪伴父亲，可他没想到，王姐的 “反制” 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狠，像一把藏在暗处的钝刀，一点点割着他的神经，带来难以忍受的剧痛与不甘。
林一把王姐送到车库门口，看着她坐上出租车离开，心里刚松了口气，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他掏出手机，看到是公司同事小李发来的消息，内容很短，却让他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小林，你赶紧看看公司群，王姐在群里发了好多东西，说你暴力伤人，还发了她额头红肿的照片……”
林一的手指瞬间冰凉，他赶紧点开公司的工作群 —— 群里已经炸开了锅，几十条消息不断刷新。王姐在半小时前发了一张额头红肿的照片，照片里她眉头紧锁，捂着额头，看起来格外委屈，配文是：“大家看看，这就是林一在车库对我做的事！因为我阻止他诬陷同事，他就拿起金属零件打我，幸好我躲得快，不然现在已经进医院了！这种有暴力倾向的人，真的适合待在公司吗？”
紧接着，王姐又发了几段语音，语气带着哭腔，添油加醋地描述了早上的争执：“我本来想好好跟他沟通，让他别再编造谎话，可他不仅不听，还拿起东西要打我！我现在额头还在疼，手也被他拽得淤青了…… 大家以后跟他相处一定要小心，我真的怕他下次会伤害到更多人！”
群里的同事纷纷留言，有人说 “没想到林一平时看着老实，竟然会动手打人”，有人说 “王姐太可怜了，一定要让公司严惩”，还有人 @了人力资源部的同事，要求 “严肃处理，保障员工安全”。林一看着这些消息，手指在屏幕上颤抖，他想在群里解释，想告诉大家事情的真相，可指尖悬在键盘上，却一个字都打不出来 —— 他知道，现在解释没用，王姐已经先入为主，把他塑造成了 “暴力狂” 的形象，再加上王姐平时在公司里人脉广，大多数同事都会相信她的话。
就在这时，人力资源部的张经理发来私信：“林一，你现在来一趟公司，关于早上你和王姐的事，需要跟你了解情况。” 语气冰冷，没有一丝温度，让林一的心更凉了。他知道，这是王姐的反制 —— 她没有报警，却用更狠的方式，在公司里散布谣言，让他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甚至可能丢掉这份工作。
林一攥紧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绞着，让他忍不住弯下腰，靠在旁边的车身上，大口喘着气。这疼痛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 自从父亲生病后，他每天压力巨大，经常熬夜，胸口时不时就会疼，医生说这是 “压力过大引发的神经痛”，让他多休息，可他根本没有时间休息。现在，这疼痛因为王姐的反制，变得更加剧烈，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像无数根细针在扎着他的心脏。
“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这么对我？” 林一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哽咽。他明明已经道歉了，明明已经陪王姐去医院检查了，明明没有真的伤害到她，可王姐还是不肯放过他，非要把他逼到绝境。他想起早上王姐在医院里说的 “以后再也不做错事了”，现在看来，那些话全都是假的 —— 她只是为了暂时平息事情，转头就用更恶毒的方式报复他。
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林一扶着车身，慢慢蹲下身，双手紧紧按着胸口，试图缓解疼痛。车库里的冷风刮过，带着汽车尾气的味道，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想起父亲还在重症监护室里等着他，想起母亲还在医院里盼着他带来好消息，想起自己为了这份工作付出的努力 —— 他不能丢掉这份工作，绝对不能！如果没了工作，父亲的医药费就没了着落，这个家就彻底垮了！
林一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胸口的疼痛，慢慢站起身，朝着公司大楼走去。每走一步，胸口的疼痛就加剧一分，让他的脚步有些踉跄，可他不敢停下 —— 他必须去公司，必须跟人力资源部解释，必须保住这份工作。
走进公司大楼，前台的小姑娘看到他，眼神里带着异样的目光，匆匆低下头，没有像平时一样打招呼。林一假装没看到，快步走向电梯。电梯里，两个同事正在小声议论：“你听说了吗？林一早上在车库打了王姐……”“真的假的？我看他平时挺老实的啊……”“王姐都发照片了，还能有假？说不定是装的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林一的耳朵里，让他的脸瞬间发烫，胸口的疼痛又加剧了几分。他握紧拳头，指甲抠进掌心，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可心里的不甘像潮水般涌上来 —— 他明明是受害者，明明是被王姐欺压、威胁，最后却成了大家口中的 “暴力狂”，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对象。这世上还有天理吗？还有公平吗？
电梯到达楼层，林一快步走出电梯，朝着人力资源部的办公室走去。走廊里，同事们看到他，要么匆匆躲开，要么在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他能感觉到那些异样的目光，像无数根刺，扎在他的身上，让他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走进人力资源部办公室，张经理坐在办公桌后，脸色严肃。“坐吧，” 张经理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冰冷，“说说吧，早上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姐说你拿金属零件打她，还拽伤了她的手，是不是真的？”
林一坐在椅子上，胸口的疼痛还在持续，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张经理，事情不是王姐说的那样。早上我跟经理反映完情况，王姐就堵住我，嘲讽我、威胁我，还抢我的手机，我后退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装修材料，捡起了一块金属零件，只是想让她别过来，并没有打她。王姐是自己后退的时候不小心摔倒，撞到了额头，我没有拽伤她的手，是她自己抓我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
“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张经理打断他的话，语气带着质疑，“王姐有照片，有语音，还有同事愿意为她作证，说平时你就跟王姐有矛盾，这次很可能是故意报复。你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林一愣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说 “经理可以作证”，可他突然想起，早上经理只是调解了两人的争执，并没有明确表示会为他作证，而且经理现在可能还不知道群里的情况。他想拿出手机里的录音，可那些录音是王姐和张总的通话，涉及公司的丑闻，一旦公开，后果不堪设想，经理之前也说过 “先内部处理，别闹大”。他手里没有任何能直接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而王姐却早已做好了准备，把所有的 “证据” 都摆在了台面上。
“我…… 我没有直接证据，” 林一的声音带着颤抖，胸口的疼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但是经理可以证明，他当时在场，看到了事情的经过……”
“我已经问过经理了，” 张经理说，语气依旧冰冷，“经理说他只是看到你和王姐在争执，并没有看到具体的过程，也不能确定谁对谁错。林一，现在的情况对你很不利，王姐已经向公司提交了申诉，要求你公开道歉，并承担她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否则就会向劳动部门举报，说公司包庇有暴力倾向的员工。”
林一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没想到王姐会做得这么绝。公开道歉？承担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这不仅是让他丢脸，更是让他本就拮据的生活雪上加霜。他父亲还在医院等着医药费，他怎么可能拿出钱来赔偿王姐？
“张经理，我真的没有打她，我不能道歉，也没有钱赔偿她，” 林一的声音带着哭腔，胸口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皱紧眉头，“王姐她是在撒谎，她是在报复我！您能不能再调查一下？能不能问问当时在场的其他人？”
“调查？怎么调查？” 张经理叹了口气，“王姐有照片，有语音，还有同事愿意为她作证，而你什么都没有。公司也是要讲证据的，不能凭你的一面之词就否定王姐的说法。现在公司高层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要求尽快处理，避免影响公司形象。林一，我劝你还是考虑一下王姐的要求，不然公司可能只能对你进行停职处理，甚至解除劳动合同。”
停职处理？解除劳动合同？这些词像惊雷一样在林一的脑海里炸开，让他浑身冰凉。他看着张经理，张经理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同情，只有公事公办的冷漠。他知道，公司为了所谓的 “形象”，为了平息王姐的不满，很可能会牺牲他 —— 一个普通的员工，怎么比得上王姐这个 “老员工”，怎么比得上公司的 “形象”？
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林一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他扶着桌子，慢慢站起身，身体因为疼痛和不甘而微微颤抖。“我不能道歉，也不能赔偿，” 他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丝倔强，“我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要赔偿？王姐她欺压我，抢我的客户，帮张总做坏事，现在还反过来诬陷我，公司不仅不调查，还要我道歉赔偿，这公平吗？”
“公平？” 张经理冷笑一声，“在职场上，没有绝对的公平。现在的情况就是，王姐有‘证据’，你没有。如果你不肯配合，公司也只能按规定处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给你半小时时间，半小时后给我答复。”
林一走出人力资源部办公室，走廊里的同事们看到他，依旧是躲避和指指点点的目光。他扶着墙壁，慢慢走到楼梯间，推开防火门，躲在里面。楼梯间里没有灯，一片漆黑，只有从窗户透进来的一点微光，照亮了他苍白的脸。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慢慢蹲下身，双手抱着头，胸口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发出压抑的呻吟。他想起了父亲躺在病床上的样子，父亲虽然昏迷，却还在为他担心；想起了母亲每天在医院走廊里吃泡面，省吃俭用为父亲攒医药费；想起了自己为了这份工作，每天加班到深夜，周末也不休息，努力做好每一件事…… 可现在，他却要因为王姐的诬陷，面临停职甚至被开除的命运，还要公开道歉，赔偿本就不该他承担的费用。
不甘，强烈的不甘像火焰一样在他的心里燃烧。他凭什么要承受这一切？凭什么做错事的人得不到惩罚，而无辜的人却要被推向深渊？他想反抗，想大声告诉所有人事情的真相，想让王姐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可他没有证据，没有人脉，没有力量 —— 他就像一只被困在蜘蛛网里的蝴蝶，再怎么挣扎，也逃不出这张无形的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