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课时分,校园里依旧人流如织。
南宫泽穿着简单的水蓝色外套,身形修长,步履间是从小培养出的从容不迫和优雅。
所过之处,窃窃私语和好奇的注目礼便如影随形,可今天,注目礼的主角显然换成了牧炎。
那些目光或探究、或惊讶、或带着善意的揶揄,以及毫无顾忌的窃窃私语,像无数细小的探针,落在牧炎身上,激起一阵不自在的燥热。
他习惯了隐藏在暗处,像夜行的猎豹,观察、锁定、一击必决。
此刻暴露在如此多、如此直接的视线下,浑身的肌肉都处于一种下意识的戒备状态,掌心甚至微微沁出薄汗。
这比他面对绝境时,更让他心率失衡。
“冷吗?”南宫泽微微侧头,声音在晚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很自然地伸手,不是勾手指,而是直接把他暖烘烘的手掌覆在牧炎的手腕上,感受到牧炎脉搏正加速跳动。
牧炎身体几不可查地一僵,本能几乎要让他反手拧住南宫泽的手腕,但他强行压制住了,只是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道:“不冷。”
还有点热。
他在心里补充。
南宫泽仿佛看穿了他的窘迫,低笑一声,非但没松开,反而就着这个姿势,拉着他手腕,带着他自然地拐进教学楼的大门。
“别理他们,”他声音压低,带着点安抚的意味,“你就当……是来视察新地盘的。”
这个说法奇异地取悦了牧炎。
把这灯火通明、充满学术气息的地方,视作需要适应和掌控的新环境,那紧绷的神经反而松弛了些许。
他们走进的是一间大型阶梯教室,明亮的日光灯将室内照得如同白昼。
这是一门热门的文史类选修课,《古典艺术鉴赏》,教室里已经坐了近八成的学生。
南宫泽的出现,再次引起了一片小小的骚动,他熟门熟路地牵着牧炎,走向后排靠窗的位置。
坐下时,牧炎借着教室明亮的灯光,能更清晰地看到周围那些年轻、充满朝气的面孔。
他们交谈着,嬉笑着,偶尔朝自己和南宫泽投来目光时,也都是善意的打量,眼神干净而明亮,带着一种未经世事的“少年气”。
这和他过往世界里那些或贪婪、或恐惧、或狠厉的面孔截然不同。
南宫泽从书包里拿出平板电脑和精致的笔记本,动作流畅自然。
窗外的夜色和室内的灯光在他眼中交织成璀璨的星海,他偏头看着牧炎问:“感觉怎么样?”
“很亮。”牧炎环顾四周。
确实很亮,亮得他几乎无处遁形。
但奇怪的是,在这片无所遁形的光亮里,听着周围嗡嗡的、充满生命力的交谈声,闻着空气中书本和粉笔灰的味道,他心中那股燥热的不安,正慢慢被一种奇异的宁静所取代。
身边的椅子突然一震,牧炎抬眸就看见了满脸惊讶欣喜的蒋恒。
“炎哥,你怎么来了?”蒋恒问。
“来……上课。”牧炎有点尴尬,蒋恒声音太大,几乎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