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百里峥突然仰天狂笑。
笑声癫狂凄厉,在寂静的广场上回荡。
“成王败寇!玦儿,你以为你赢了?你错了!”
他猛地收住笑声,双眼赤红如血,死死盯着赫连玦。
“这天下,从来都是强者的天下!
赫连氏早在你们母亲赫连珍死的那一刻,就气数已尽。
就算老夫今日败了,明日也会有别人——
会有比老夫更强、更狠的人,来夺这江山!”
他的声音嘶哑如破锣,却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疯狂。
“这皇位,从来都是鲜血浇灌出来的!老夫并没有做错,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
话音未落。
“噗嗤。”
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百里峥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疯狂表情凝固了,瞳孔骤然收缩。
缓缓地、僵硬地低下头,看见一截染血的剑尖,从自己胸前透出。
明晃晃的剑尖上,鲜血正一滴一滴滚落,砸在汉白玉台阶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
他缓缓转过头。
动作迟钝得像个生了锈的木偶。
百里瀚就站在他身后的一步之遥,手中握着一柄短剑——
那是登基大典上,用来割牲祭天的礼器短剑。
剑身不过尺余,却是锋利无比。
此刻,剑刃完全没入了他的后心,只有剑柄还握在儿子手中。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他知道自己会死。
但是他却独独没想过,自己会是死在这个在他眼里,懦弱、且只会风花雪月的儿子手中。
“父……亲……”
百里瀚脸色惨白,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仿佛被砂纸磨过。
泪水从他的眼中滚滚落下。
他握着剑柄的手也在剧烈颤抖。
连带着插在父亲背上的短剑也在微微晃动。
“这一剑……”
百里瀚的嘴唇哆嗦着,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是…替玦儿和璎儿……还你的。”
话音落下时,他猛地抽出了剑,闭上眼睛泪水汹涌而出。
百里峥张了张嘴。
想说什么。
但喉咙里涌上的,只有滚烫的、带着铁锈味的鲜血。
“咕……咕……”
鲜血从嘴角汩汩涌出,染红了他花白的胡须,滴落在麒麟朝服的前襟上。
与金线绣成的图腾混在一起,狰狞可怖。
他的身体晃了晃,缓缓向后倒去。
“砰。”
沉重的身躯重重摔在汉白玉台阶上,发出一声闷响。
头颅则磕在了石阶边缘,鲜血从后脑渗出,迅速蔓延开来。
他瞪大的眼睛,直直望着天空。
脸上的不甘、愤怒、疯狂,一点点褪去。
眼皮缓缓合上,随即断了气息。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连风声都仿佛停滞了。
赫连玦缓缓走向祭坛,黑色靴底踏过汉白玉台阶,踏过蔓延的血迹,停在了百里瀚的面前。
他俯下身。
从父亲颤抖的手中,接过那柄染血的短剑。
剑柄上还残留着百里瀚掌心的温度,和黏腻的鲜血。
“父亲——”
赫连玦开口,声音低哑。
百里瀚这才仿佛从梦魇中惊醒,猛地睁开眼睛。
他看着眼前的儿子。
看着那张与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脸。
看着那双琥珀色眼眸中复杂难言的情绪——
有痛,有悲,有理解,唯独没有责怪。
“玦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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