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沉捏着冰凉的水晶杯脚，慢条斯理地送到唇边，浅浅啜饮了一口。
瞬间，清甜冰爽、带着独特馥郁果香的汁液浸润了味蕾，好喝得让他琥珀色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微微睁大，眼底掠过惊喜。
【66！这个山竹汁绝了！好好喝！】
然而，为了屹立不倒的作精人设，他强行压下那点雀跃，纤细的眉毛蹙起，将杯子放回桌面，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
撇了撇嘴，用一种略带嫌弃的口吻，对着路安辞和苏晓晓方向懒懒地评价。
“嗯……也就那样吧，不过如此。没什么特别的。”
路安辞将他方才那一瞬间眼底闪过的亮光和小小的满足感捕捉得清清楚楚。
此刻再听这言不由衷的挑剔，只觉得季星沉像只偷吃到小鱼干却非要假装不屑一顾的猫咪，有点好笑。
他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想逗逗小猫咪。
于是顺着季星沉的话，提议。
“不合口味？那让他们换别的。”
“哼，不必了。”
“喔。”
季星沉转过头，很是自然地将那本厚重的拍卖图录往旁边的苏晓晓那边推了推。
白皙的指尖随意地点了点上面几件青花瓷瓶和一幅水墨古画。
“姐姐，你看这几个瓶子和这幅画怎么样？我感觉花纹挺别致的，画得也好看，想要。”
苏晓晓对古董艺术品的了解实在有限，但基本的审美还是有的。
她顺着那纤细手指点着的方向看去，先是觉得那瓷瓶釉色温润，古画意境悠远，确实精美。
尤其是，目光不经意地扫到旁边标注的起拍价时，呼吸猛地一窒，眼睛都瞪大了几分——
那后面跟着的一长串零，她感觉自己数不清！
这、这也太贵了！
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勉强稳住心神，抬起头，对上季星沉期待的眼眸，声音都有些发飘，干巴巴地挤出一句。
“好、好看的……很精致。”
季星沉脸上立刻绽开一个明媚又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仿佛找到了知音，声音雀跃。
“看吧！姐姐也觉得好看！英雄所见略同！”
随即，他毫不客气地、自然无比地将目光投向一旁沉默的路安辞。
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眨呀眨，里面盛满了纯粹的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软着嗓子，提出了一个在任何人听来都极其过分的要求。
“安辞哥哥，”他尾音拖得长长的，像裹了蜜糖的丝线，“那……你可以买了送我吗？”
季星沉觉得自己这波操作稳了。
谁家好人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开口让对方花几个亿买一堆华而不实的古董？
这作精程度，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
路安辞的好感度要是不暴跌，他名字倒过来写！
他微微仰着脸，灯光恰好落在他眼角下方那颗极小的、平时并不显眼的泪痣上。
或许是因为他此刻情绪微微激动，又或许是光影的作用，那颗泪痣竟变得鲜红，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美感，直直撞入路安辞的眼底。
路安辞呼吸几不可查地一窒，看着泪痣上方那双正一眨不眨、充满期待地望着自己的眼睛。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泛起一阵奇异而陌生的酸麻感。
他罕见地愣怔了足足两三秒，没有立刻回答。
这短暂的沉默被季星沉精准地捕捉并解读了。
他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失，嘴角微微向下撇，浓密的睫毛垂落下来，在眼下投出一小片失落的阴影。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