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斗,跟用鸡蛋去撞石头有什么区别?
“是吗?”
龙晨眼中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那里面有失望,但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嘲弄。
“我还以为,经过这半个月的捶打,你柳大侯爷的膝盖虽然软,但骨头总算长硬了一点。”
“原来,还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他摇了摇头,那神态像是在看一件已经彻底失去价值的废品。
“也罢,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你甘愿一辈子都活在你爹的庇护之下,当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点心,那本侯也不强求。”
“来人……”
龙晨的声音,陡然转冷。
“送柳侯爷回营,从今天起,免了他的操练,好生伺候着。别让他累着,也别让他饿着。”
“等等!”
柳京猛地抬头,死死地叫住了龙晨。
“废物?”
这两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铁针,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脏最深处!
从小到大,他听过无数次这两个字。
他爹恨铁不成钢地骂他废物,说他除了会投胎,一无是处。
京城的狐朋狗友们,背地里笑他废物,说他不过是仗着祖宗的荫庇,混吃等死的草包。
甚至连他自己,在无数个宿醉醒来的清晨,看着镜子里那张空虚浮肿的脸,都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可为什么?!
为什么从龙晨这个他最怨恨、最恐惧的人嘴里说出来,会这么刺耳?!这么让他无法忍受?!
他看着龙晨那孤高决绝的背影,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这半个多月的一幕幕。
高台之上,龙晨冰冷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你们的尊严,都得靠你们自己,用拳头,用血,用汗,一寸寸地,去挣回来!”
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与不甘,如同压抑了十八年的火山,轰然爆发,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恐惧与计算!
“谁他妈的是废物!”
柳京双眼通红,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幼兽,对着龙晨的背影,发出了压抑已久的咆哮!
他浑身都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
龙晨!你别他妈的瞧不起人!
“不就是算账吗?!不就是跟赵千秋那条老狗斗吗?!”
“老子……干了!”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陷进掌心,渗出殷红的血。
“你告诉我,要怎么做!”
龙晨缓缓转过身,看着这个第一次对自己露出獠牙的少年,那张始终如古井般平静的脸上,终于勾起了一抹真正的,带着赞许的弧度。
很好。
是块璞玉,只是需要用血来开锋。
“很简单。”
龙晨的眼中,闪烁着狐狸般的狡黠与冰冷。
“赵千秋以为用‘规矩’就能断我们的粮,让我们不战自溃。”
“那我们就用他的‘生意’,给他立个新规矩。”
龙晨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了京都城最繁华的东市。
那里,是“通达钱庄”总号的所在。
“我们没粮,但是赵千秋有钱。”
“今夜,我要你去通达钱庄,放一把火。”
“什么?!放火?!”柳京大惊失色。
“那可是钱庄!京都守备最森严的地方之一!怎么可能……”
“谁说我们要硬闯了?”
龙晨的笑容,愈发玩味。
“这把火,不用我们自己放。”
他转过头,看着目瞪口呆的柳京,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要你用你的‘天赋’,算出那本黑账里,最大的一笔银子,流向了哪里。”
“然后,把证据匿名送到那笔银子的‘苦主’手里。”
“到时候,会有人……替我们去放这把火。”
“一把足以把赵千秋的半个家底,都烧成灰的……滔天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