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晨一步跨出,声音激昂,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狠狠敲击在这些少年的心头。
“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
“少年强,则国强!!”
轰——!
仿佛九天雷霆落地,在校场上空轰然炸响!
柳京手里的算盘“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碎了一地珠子。
李清歌美眸圆睁,痴痴地看着那个在寒风中如同神只般的背影。
这一刻,她眼里没有别人,只有这道光。
“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
龙晨的声音越来越高,那是大乾男儿骨血中从未熄灭的烈性,烧得人血液沸腾。
“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阿牛浑身颤抖,热泪盈眶。他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听懂了——他是潜龙,他是乳虎,他不是烂泥!
“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
就连那个最刺头的赵厉,此刻也呆立当场,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前所未有的战栗感瞬间席卷全身,如同醍醐灌顶。
他是威远侯的儿子,从小听的是“君君臣臣”,学的是“明哲保身”。
从未有人告诉他,少年的肩上,可以扛起一个国家!
“美哉我少年大乾,与天不老!”
龙晨猛地挥剑,剑气纵横,将那口空了的大木桶劈得粉碎!
木屑纷飞中,他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壮哉我大乾少年,与国无疆!!”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寒风呼啸,只有那面玄甲龙旗猎猎作响。
“壮哉大乾少年!!”
阿牛第一个跪下,声嘶力竭,喊破了喉咙。
“壮哉大乾少年!!!”
所有的寒门子弟跪下了,眼含热泪。
紧接着,赵厉咬着牙,一撩衣摆,重重地单膝跪地。
“壮哉!!”
所有的贵族子弟,扔掉了手里的包袱,跪在了这片冻土之上。
几百道稚嫩却狂热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化作一股冲霄的气浪,震散了漫天阴云,也震碎了他们心中所有的恐惧与软弱。
……
校场角落,一棵枯死的老槐树下。
两道人影静静地伫立在阴影中。
大太监王瑾手里捏着拂尘,指尖泛白,那张涂了粉的老脸此刻竟然也在微微颤抖。
“陛下……这……”
王瑾想说这词句太过狂悖,什么“不在他人”,置君父于何地?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连他这个阉人,听了都觉得血热。
景帝李世乾身着便服,负手而立。
他死死盯着台上那个被万众膜拜的年轻身影,眼底的神色复杂到了极点。
有震撼,有欣赏,有激动。
但更多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属于帝王的忌惮。
“啪。”
一声脆响。景帝手中那把用来附庸风雅的折扇,被他生生捏断了扇骨。
“少年强则国强……”
景帝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这把刀,不仅能杀人,还能诛心,更能造魂。”
“王伴伴。”
“老奴在。”
“你说,朕让他掌管讲武堂,是在给大乾铸剑……”景帝的目光变得幽深,“还是在给朕自己,掘墓?”
这股煽动人心的力量太可怕了。
今日这几百少年归心,十年之后,这便是大乾朝堂的半壁江山。
到时候,这天下,是姓李,还是姓龙?
王瑾吓得噗通跪下,冷汗淋漓:“陛下慎言!冠军侯他对陛下忠心耿耿……”
“忠心?”
景帝嗤笑一声,扔掉手中的断扇,“这小子的忠心,是有条件的。他忠的是那个‘美哉大乾’,而不是朕这个孤家寡人。”
景帝深深看了一眼龙晨,转身离去,背影在寒风中显得有些萧索。
“传旨。着工部尚书刘承志,将龙晨今日之言,刻碑,立于讲武堂门前。”
“另外……让绣衣使盯紧了。这讲武堂里的一只苍蝇飞去哪了,朕都要知道。”
……
讲武堂后堂。
外面的欢呼声还在震天响,如海啸山崩。
龙晨一进屋,刚才那股无敌的气势瞬间垮了,踉跄着扶住桌角,“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腥臭的黑血。
那是逼出来的残毒。
虽然服了解药,又用战气强行压制,但毕竟是混了巫蛊的猛毒,又在那般情绪激动下催动内力,脏腑还是伤了。
“你疯了吗?那是蛊毒!不是凉白开!”
李清歌连忙扶住他,一根银针迅速封住他的心脉,眼中满是责备和心疼,“为了这群孩子,值得吗?”
“不疯魔,不成活。”
龙晨随意擦去嘴角的血迹,咧嘴一笑,牙齿都被染成了黑色,显得有些狰狞。
“不喝这碗汤,镇不住这群小鬼,也吓不住外面那群老鬼。这波……血赚。”
“你吓住了,连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李清歌叹了口气,从袖中拿出一块黑色的手帕,小心翼翼地包起那根从跛子化尸水中提取出的银针。
那银针此刻并非黑色,而是呈现出一种妖异的紫红,仿佛还在微微蠕动,像是活物。
“但这毒……”李清歌抬起头,那张平日里清冷如仙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恐惧,“这不是简单的软筋散,也不是普通的化血蛊。这是‘三尸脑神丹’的变种母蛊,只有历代巫神教的皇族血脉,用自己的心头血才能温养出来。”
李清歌的声音在颤抖,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龙晨,那个跛子不是简单的死士,他是个活体容器。有人把这蛊养在他身体里,就是为了今天这一爆。”
“她……回来了。”
龙晨瞳孔猛地一缩。
不需要问是谁。
那个在火海中假死脱身,那个带着《巫神骨戒》逃往南疆的女人。
曾经的大乾二公主,现在的南疆巫神教新主——李清月。
龙晨走到窗边,看向南方。天空阴沉,似有暴雪将至。
“好啊。”
龙晨握紧了天子剑,指节发白,眼底的战意比这寒冬还要凛冽。
“本来还怕这讲武堂找不到合适的磨刀石,这不就送上门来了吗?”
“既然她来了,那就用这巫神教的血……”
“来给我的少年大乾,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