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很厚。
像是一床没晒透的旧棉被,湿漉漉地压在头顶。
九幽冥雀的背很宽,也很稳。
除了风大点,没什么毛病。
苏澈枕着阿木的剑匣,嘴里叼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狗尾巴草,看着天。
他在数云。
“一朵,两朵,三朵……”
数到第四十九朵的时候,阿木说话了。
“少爷。”
阿木的声音有点紧,像是嗓子里卡了块石头。
“到了。”
苏澈吐掉嘴里的草根,坐了起来。
风迎面吹来。
中州的灵气果然充裕,几乎要化为实质。
下方。
云海被撕裂。
一座城,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不是建在地上。
是飘在天上。
九条巨大的山脉,如同九条真龙,被人用大法力强行拘禁在此,托举着这座足以容纳亿万人的巨城。
城墙漆黑,高耸入云,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每一个符文都像在呼吸,吞吐天地元气。
城门口。
各式各样的飞舟、异兽,排成了一条长龙。
有骑着三头狮子的老道,有坐着白玉莲台的和尚,还有驾驭着剑光的剑修。
每个人都在老老实实地排队。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两个字:敬畏。
阿木握着剑的手紧了紧。
他是剑修。
他对气息最敏感。
他能感觉到,这座城里,至少蛰伏着不下百道让他感到心悸的气息。
“好大的城。”
阿木说。
苏澈看了一眼。
“大是大。”
他打了个哈欠,眼泪都快出来了。
“就是太挤了。”
“你看那房子,盖得跟蜂窝煤似的,密密麻麻。住里面不憋得慌吗?”
他又看了一眼长得看不见头的队伍。
“这得排到什么时候?”
“我饿了。”
苏澈摸了摸肚子。
自从那天早上吃了顿龙肉,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
虽然修士不用吃饭,但他的胃娇贵,已经开始抗议了。
“小黑。”
苏澈拍了拍身下的鸟背。
“走那条道。”
他指了指正中间空荡荡的宽敞道路。
那是御道。
只有皇族直系血亲,或者手持特赦令的大能,才能走的通道。
小黑很听话。
它早就排队排得不耐烦了。
作为曾经称霸过上古的凶兽,什么时候排过队?
“啾。”
小黑叫了一声,声震四野,音带傲气。
它双翼一振,直接掠过长队,朝着空旷的大道冲了过去。
……
南天门。
守城的校尉叫赵铁柱。
名字很土,但实力很硬。
化神初期,一身横练功夫更是刀枪不入。
他正无聊地靠在城墙上,看着下面像是蚂蚁一样排队的人群。
在这神都。
他是爷。
平日里在各自宗门呼风唤雨的长老、掌门,到了这里,都得乖乖给他递上一块上品灵石,叫一声“赵爷”。
这就是神都的规矩。
突然。
一道黑影,遮住了他的视线。
赵铁柱抬起头。
一只巨大的黑鸟,载着两个人,像个愣头青一样,直愣愣地往御道上撞。
没有令牌。
没有通报。
甚至连速度都没减。
找死?
赵铁柱冷笑一声。
每年都有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乡巴佬,以为自己在乡下是个土霸王,到了神都还能横着走。
结果呢?
都成了护城大阵下的肥料。
“拦住。”
赵铁柱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嗡。
一层金色的光幕,瞬间在御道前方亮起。
那是九龙锁天阵的一角。
虽然只是一角,但也足以让一位陆地神仙境的大能吃个大亏。
与此同时。
一队身穿金甲的天兵,手持长戈,踏空而起,挡在了黑鸟面前。
“来者何人!”
赵铁柱的声音经过阵法加持,如同天雷滚滚,震得周围的云层都在颤抖。
“神都重地,禁止飞行!”
“速速降落,报上名来,接受检查!”
下面的队伍骚动起来。
无数双眼睛看了过来。
有幸灾乐祸的,有好奇的,也有怜悯的。
“这是谁啊?这么猛?”
“看那鸟,好像品阶不低啊。”
“再高又怎么样?敢硬闯南天门?嫌命长了吧。”
……
苏澈看着前面那层金光闪闪的罩子。
有点刺眼。
“它好像不让我们进。”
苏澈说。
小黑很不爽。
它感觉受到了侮辱。
区区一个破阵法,也敢拦本大爷的路?
它张开嘴,喉咙里有一团黑色的火焰在翻滚。
“别。”
苏澈拍了拍它的头。
“撞坏了,说不定还要赔钱。”
“咱们是文明人。”
“要讲道理。”
小黑把口中的黑火咽了回去,有些委屈地打了个嗝。
苏澈从它背上站起来。
看了一眼不可一世的赵铁柱,又看了一眼阵法光幕。
“阿木,”苏澈说,“你看这阵法,像不像个乌龟壳?”
阿木认真地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像。”
“既然是壳,那就肯定有缝。”
苏澈笑了笑。
他在小黑的翅膀上翻了翻,找了一根看起来快要脱落的羽毛。
黑色的,稍微有点分叉。
很普通。
“借根毛用用。”
苏澈拔下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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