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显已经瘫在地上不出声了。
管事长老跑上楼梯的脚步声,踉踉跄跄,听起来急得不得了。
苏澈却并不理会他们,继续翻看着另一本残卷。
《星辰变阵图》,这是一本出了名的死书。
据说三百年来,稷下学宫出过七个阵法天才,结果有三个疯了,两个傻了,剩下两个看了一半就吐血封笔,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碰阵法。
因为这图,是残缺的。
缺得不仅是角,还有魂。
苏澈拿了起来,随手翻看着。
阿木似乎有些担心。
“公子,这玩意儿看着邪乎,听说以前有人看瞎了眼……”
苏澈没说话,暗暗开启了破妄神瞳。
“乱七八糟。”
苏澈撇撇嘴,伸出手指,在虚空中随手点了几下。
“这里,少个角。”
“这里,多了条线。”
“还有这儿……谁把太阴位放到太阳位去了?不怕炸死自己?”
随着他手指的落下,原本灰扑扑的残卷,猛地颤抖了一下。
三十六道星光,凭空乍现。
像是三十六颗真正的星辰,直接从虚空中坠落,精准嵌入到阵图中的残缺位置。
嗡——!
整幅阵图瞬间活了过来。
星光流转,道韵天成。
一股浩瀚无垠的星辰之力,直接冲破了万卷楼的穹顶,与天上的白日星辰遥相呼应。
“下一个。”
苏澈随手把这本已经修复的阵图扔回架子上,看都没多看一眼。
就像是扔掉了一张擦过嘴的纸巾。
他又走到了另一本泛黄的古籍前。
《百草问心经》。
“这书装订得有问题。”
“第三页应该和第八十一页换一下。”
“还有这就离谱,红信石能和断肠草放一页?这是嫌死得不够快?”
苏澈一边走,一边嘀咕。
所过之处,无数残卷典籍中的瑕疵、错漏,全都暴露无遗。
他甚至懒得再用言出法随。
因为他发现,当他看穿了事物的本源之后,他说的话,就是道理。
“改。”
一个字吐出。
古籍上的文字就自动扭曲、重组,乖乖变成他想要的模样。
楼梯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管事长老带着几个白胡子老头火急火燎地冲了下来。
这些老头,每一个胸前都挂着金色的徽章。
那是学宫长老的标志。
他们本来是怒气冲冲下来问罪的。
敢在万卷楼捣乱?
就算是山长亲传也得打断腿扔出去!
“谁?!是谁在乱改古籍?!”
领头的一个红脸长老怒吼一声,胡子都吹起来了。
下一秒,他的吼声戛然而止,像被一只大手猛然扼住喉咙。
满屋子的金色文字正飞舞盘旋,组合后嵌入残卷典籍中,化为一股股浓郁的大道气运。
红脸长老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颤颤巍巍地走过去,捧起那本《星辰变阵图》。
只看了一眼,他整个人就僵住了。
两行清泪,毫无征兆地从他苍老的眼眶中流了下来。
“这……这是……”
“完整版的星辰变?!!”
“老夫参悟了五十年,五十年啊!原来是缺了三十六个阵脚。”
“朝闻道,夕死可矣……夕死可矣啊!”
噗通!
这位平日里脾气火爆,地位极高的阵法大宗师,竟然直接对着那个年轻背影跪了下来。
其他的长老也没好到哪去,他们捧着各自领域的古籍,一个个像是疯了一样。
有的哭,有的笑,有的捶胸顿足,有的手舞足蹈。
“妙!妙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哪里是改书?这分明是在为往圣继绝学!”
场面彻底失控。
原本来兴师问罪的长老团,此刻变成了一群最为虔诚的小学生。
他们跟在苏澈身后,手拿玉简,耳朵竖得像兔子。
苏澈每说一句话,他们就疯狂记录,生怕漏掉一个字。
“老师,您慢点!这句水火不容亦可相生还没记下来!”
“让开!别挡着我听课!”
“滚一边去!这本《锻器总纲》是我的!”
整个万卷楼,出现了一幕极其诡异的画面。
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双手插兜,在前面闲庭信步地溜达,时不时指指点点。
而他身后,跟着一群加起来几千岁的老怪物。
这群老怪物为了争夺离少年近一点的位置,甚至不惜互相扯胡子、拽头发,毫无形象可言。
……
楼内疯了。
楼外也没好到哪去。
万卷楼外的广场上。
此刻已经是人山人海,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所有人都仰着头,张着嘴,表情呆滞地看着广场中央那块高达百丈的巨大玉璧。
那是学宫贡献点排行榜,也是稷下学宫最权威的实力证明。
这块玉璧已经沉寂了很多年了。
上面的排名,就像是一潭死水,几年都未必会变动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