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很安静。
试炼塔没有窗户,却不知道从哪里透进来了光。
光线打在古朴的棋盘上,黑白分明,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死寂。
苏澈并不坐下,站在那里,双手抱胸,表情揶揄。
“一千年?”
苏澈笑得很轻,很淡,甚至带着一点敷衍。
“老头,虽然你现在看着挺嫩的,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
“我的出场费很贵。”
“别说一千年,就算是你这辈子,加上下辈子,恐怕也付不起。”
年轻山长并没有生气。
身为阵法之灵,又是山长年轻时的一抹神念所化,他有着绝对的自信。
在试炼塔里,他就是神。
既然是神,自然不会跟凡人计较口舌之利。
他指了指对面的蒲团,邀请苏澈,语气依旧温和。
“坐。”
“不管你的出场费有多贵,入了这第九层,就得守我的规矩。”
“赢了我,这塔归你。”
“输了,人归我。”
“很公平。”
苏澈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坐了下来。
看年轻山长那执拗的表情,他不做下不行。
但他并没有去执棋篓里的白子,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
仿佛笃定了他不会输。
年轻山长的表情微微一愣,随即恢复轻笑,邀请对面的年轻人执棋。
苏澈慢慢收起笑容,原本漆黑如墨的瞳孔深处,两道紫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随即,眼前的棋盘一变,变成了一个微缩的世界。
那纵横交错的十九道纹路,化为天地的经纬,变成捆绑众生的枷锁。
那三百六十一颗棋子,也不再是死物。
每一颗黑子,都化为山川河流,代表国家的兴衰。
每一颗白子,都化为人生起伏,代表轮回的因果。
这是一局死棋,也是一局活棋。
年轻山长这一手,布得很大。
大到囊括了这方天地,大到算尽了人心算尽了天道。
在旁人看来,这或许是无解的珍珑,是值得穷尽毕生精力去钻研的至高道韵。
但在苏澈看来,这就是个笼子,桎梏人身因果。
“怎么样?”
年轻山长见苏澈久久未动,以为他是被棋局中蕴含的大道至理给震慑住了,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笑意。
“这局棋,名为困天。”
“乃是我当年游历东海,观潮起潮落,悟天地枯荣,闭关三十年才推演出来的残局。”
“为了这局棋,我头发白了一半。”
“三百年来,能看出其中门道的人,不超过三个。”
“能落下一子而不吐血的人,只有一个。”
年轻山长看着苏澈,眼中满是期待。
“你是这几百年来,最让我看不透的一个。”
“来,让我看看,你会落在哪一处。”
苏澈收回了目光,眼中的紫金色光芒缓缓消散。
他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表情慵懒,对于这盘棋毫无兴趣。
沉于道才会困于道,对苏澈而言,这不是他的道。
“我不下。”苏澈淡淡回应。
“你说什么?”年轻山长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我说,这棋,我不下。”苏澈一脸的索然无味。
“这种过家家的游戏,太无聊了。”
年轻山长的眉头皱了起来,无形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整个第九层的空气都变得粘稠如水。
“过家家?”他的声音冷了下来,“这局困天,暗合三千大道,演化无穷变数!”
“你若是不懂,可以直接认输。”
“但若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而口出狂言……”
“那就别怪老夫不讲情面,现在就把你镇压在这塔底!”
面对滔天威压,苏澈毫无惧色,伸出手,在光滑如镜的棋盘边缘轻轻敲了敲。
“当、当、当。”
声音清脆,在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老先生,这盘棋,不用下了。”
苏澈直视年轻山长的眼睛,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因为,在你落下第一颗子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
轰!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直接在年轻山长的脑海里炸开。
输了?
第一颗子就输了?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荒谬!”
年轻山长猛地站起身,身上的粗布麻衣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身后的虚空中,更是隐隐浮现出无数阵纹,仿佛下一秒就要化作雷霆万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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