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王家附近,梁京儒找了个临街的茶摊坐下。
茶摊老板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头,给他端来碗粗茶,茶汤浑浊,飘着几片茶叶梗。“客官,您喝着。”
“多谢。”梁京儒端着茶碗,眼睛却没离开斜对面的王家大门。
那门是上好的朱红漆,上面钉着碗口大的铜钉,门楣上挂着块烫金的“王府”匾额,在暮色里还闪着光。
门口立着两个石狮子,鬃毛雕刻得根根分明,比成年人还高,更扎眼的是守卫。
平时只两个护院,今天却站了四个,都穿着黑色劲装,腰里别着环首刀,手按在刀柄上,时不时往街面上扫一眼。
梁京儒喝着茶,耳朵却支棱着,听着周围的动静。
旁边两个挑夫放下担子歇脚,一个抹着汗说:“王家这几天邪门得很,我昨天给他们送柴,瞅见后院在烧东西,火光冲天的。”
另一个赶紧拉他一把:“你疯了?王家可是有清河王家当靠山,咱们瞎议论什么!小心被他们听见,卸了你的腿!”
挑夫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他又坐了半个时辰,眼看天快黑透,街上的人越来越少,还是没见王衡出门。
往常这个点,王衡准会带着三四个跟班,摇摇晃晃地去醉仙楼喝花酒,今天却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梁京儒正想再等会儿,就见一个穿青布衫的下人从王府侧门出来,手里攥着个钱袋,脚步匆匆地往杂货铺跑。
梁京儒赶紧起身,提着篮子迎上去,脸上堆着笑:“小哥,买点针线不?都是上好的棉线,缝衣裳结实得很!”
下人摆摆手,脚步没停。梁京儒故意往他身边凑了凑,递过去一根卷好的烟:“小哥别嫌麻烦,就看一眼呗。对了,你们家少主今天没出门啊?往常这时候,早去醉仙楼听曲儿了。”
下人脚步一顿,转头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警惕:“你个货郎,打听我们家少主做什么?少管闲事!”说完,把烟一推,头也不回地走了。
梁京儒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更有数了。
王家不仅在瞒事,还把消息封得死死的,连下人都不敢多嘴。
他没再停留,提着篮子慢慢往回走,路过街角时,正好撞见云野。老武肩上挎着个布包,里面装着伤药和几个馒头,见了梁京儒,赶紧拉着他往暗处躲:“怎么样?王家有动静没?”
回到据点时,云野正坐在屋里擦短刃。
烛火映在刃身上,泛着冷光。
梁京儒把斗笠摘了,往桌边一坐,拿起桌上的粗瓷碗倒了碗水,一饮而尽:“王家内部肯定乱,王磊头疼上供的事,王衡想硬来,还有个老幕僚出主意,估计会找城主府帮忙。”
“城主府?”云野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他,“炀城城主那老东西贪得无厌,王家找他,不得被扒层皮?”
“扒层皮也得找。”梁京儒放下碗,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清河王家是他们的主家,上供断了,主家怪罪下来,王家在炀城就站不住脚。
他虽然贪,但不敢不给清河王家面子,只要王家给够好处,他肯定愿意派精锐护送贡品。”
凌夜思索片刻说道:“那咱们得在他们谈成之前动手!不然等城主府的人掺和进来,再想动王家就难了。”
梁京儒点头,从怀里掏出张折叠的纸,展开铺在桌上,是他画的王家地形图。
纸上用墨笔标着王府的布局:前院是守卫房,中院是书房和主屋,后院是竹林和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