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了扯衣领，声音发闷：“早知道王磊是这性子，当初就该放他出去，至少……能留几个活口。”
没人接话。
凌夜开口：“留不留也没差了。炀城可不只有一个王家，现在王家烧没了，他们只会抢着分剩下的地盘。”
她望着炀城的方向，眉头微蹙：“我们要的是断王家的根，不是绝王家的人。可王磊把全族都烧了，倒省了旁人的事。”
“省了事？”云野低笑一声，把干草扔在地上，“炀城的黑产哪回断过？这些年靠这个养肥了多少人？现在王家没了，炀城那些早就盯着的家族，不出三天就能把王家的路子接过来。”
“今天灭了王家，明天就能冒个李家出来。”凌夜轻轻叹了口气，指尖的灰被风吹得飘了起来，“我们这点人，能掀翻一个王家，却掀不动炀城的浑水。”
不远处的石墩上，周粥抱着膝盖坐着，听得一头雾水。
他听不懂什么“黑产”，只知道昨夜回来后大家就都没了笑脸。
这场针对王家的行动过后，山寨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淡。
可他很快有了新的烦恼。
饭量又涨了。
比当初在李家庄还能吃。
这天晌午，周粥捧着第不知道多少个窝头，咬得腮帮子发酸，伙房的张师傅靠在门框上笑：“粥小子，再这么吃，可真养不起你了。”
周粥噎了一下，赶紧喝了口米汤，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皱起眉：“我也不想啊，就是总觉得饿，好像吃下去的东西没一会儿就没了。”
凌夜是在傍晚找到周粥的。
当时他正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个烤红薯，一口一口啃得慢，眉头却皱得紧。
凌夜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顺手递给他一个水囊：“还在琢磨饭量的事？”
周粥点点头，咬了口红薯：“凌夜姐，我明明已经修炼了啊？怎么还是会饿？”
凌夜接过他递来的红薯，掰了一小块放在嘴里，慢慢说:“你现在修炼到灵动境后期了，身体对灵力的需求比之前大了很多。你吃的东西，一部分转化成了体力，另一部分要转化成灵力供你修炼，可你现在的修炼速度快，转化的灵力根本不够用，所以才总觉得饿。”
周粥愣了愣：“那……要是我少吃点，会不会饿死啊？”
“饿不死。”凌夜笑了笑，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但灵力跟不上的话，你会越来越虚弱，修炼也会变慢，到时候可能连现在的进境都保不住。”
这话让周粥慌了。
他赶紧放下红薯，抓着凌夜的袖子：“凌夜姐，那我得赶紧突破灵动境！突破了是不是就不饿了？灵动境后面是什么境界啊？怎么突破啊？”
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又急又快，眼睛亮得像要冒光。
凌夜看着他着急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她沉默了片刻，才轻声说：“灵动境后面是灵海境。”
“那怎么突破灵海境啊？”周粥追问，身子往前凑了凑。
凌夜却摇了摇头，声音低了些：“我也不知道。
我自己也没突破到灵海境，只知道灵海境需要凝聚灵力成海，具体的方法……我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周粥脸上的光一下子就暗了。他松开凌夜的袖子，往后靠在门框上，嘴巴微微张着，好半天才喃喃道：“没……没方法啊？”
夕阳的光从山顶斜下来，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落在地上，像一截没精打采的木头。肚子不合时宜地又叫了一声，周粥摸了摸肚子，只觉得嘴里的红薯也不甜了。
他本来还想着，只要知道怎么突破，哪怕难一点，他也能咬牙练，总能把饿肚子的毛病治好。
可现在，凌夜姐连方法都不知道，他连努力的方向都没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