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白挑眉,倒也不恼:“艺术本就需要碰撞,不像某些人,只会站在旁边当柱子。”
“我当柱子也比某些人别有用心强!”陆寒枭的声音陡然拔高,雨水似乎都被震得更急了些,“上次音乐节的技术漏洞,真以为查不到是你动的手脚?现在又来装什么知己,周慕白,你那点心思别以为没人知道!”
林晚星猛地皱眉:“陆寒枭!”
“我说错了?”陆寒枭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周慕白,又转向林晚星,语气里带着失控的嘲讽,“你就是这样,别人说几句好听的,讲点你听不懂的理论,你就觉得遇到知己了?当年那个骗子钢琴家,不就是这样骗得你差点放弃学琴的?你终究是容易被巧言令色迷惑!”
“啪”的一声,林晚星手里的笔记本掉在地上,纸张被雨水迅速浸透。她怔怔地看着陆寒枭,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像被狂风骤雨彻底浇灭的烛火。那是她心里最深的疤——十八岁时被所谓的“音乐大师”欺骗,差点放弃热爱的小提琴,是她从未对人言说的狼狈,陆寒枭却在此时,像扔垃圾一样抛出来,狠狠踩在脚下。
周慕白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却被林晚星拦住。她慢慢弯腰捡起湿透的笔记本,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每一页纸都沉重得像块石头。
“陆寒枭,”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彻底的冷,像古镇深冬的河水,“你永远不懂我。”
说完,她转身就走。油纸伞被她扔在地上,任由细雨打湿她的头发和衬衫。背影决绝得没有一丝留恋,很快就消失在巷弄的拐角,只留下被雨水模糊的脚印。
“晚星!”陆寒枭终于回过神,想去追,却被周慕白拦住。
“别追了。”周慕白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冷意,“你刚才的话,比这雨天还寒心。”
陆寒枭猛地推开他,疯了一样冲进雨里。巷弄里空荡荡的,只有雨水敲打青石板的声音,像无数只手在拍打他的心脏。他沿着河道跑了很久,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却再也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古镇的每一个角落,却冲不掉他脱口而出的伤人话语。陆寒枭站在石桥上,看着河水卷着落叶流向远方,像看着那些被他亲手推开的温暖,一点点消失在茫茫雨幕里。胸口像是被掏空了一块,灌满了冰冷的雨水,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知道,有些裂痕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弥补,就像这被雨水浸透的笔记本,字迹模糊,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样。
远处的戏台上传来断断续续的评弹,唱腔婉转又悲凉,像在诉说着这场雨中的错过与悔恨。陆寒枭靠着冰冷的桥栏,第一次尝到了绝望的滋味——他用最笨的方式想抓住她,最终却把她推得更远,远到连背影都消失在了雨巷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