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说孩子。”她吸了口气,指甲掐进掌心,“我是说我。我不是你的实验对象,也不是一个只会生孩子的机器。”
陆寒枭的眉头皱了起来:“我花这么多钱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设备,不是为了让你说这种话的。”他把报表拍在桌上,“你以为我愿意天天看这些数据?还不是怕你出事!上次早产的事忘了?”
“那是因为你……”她想说“因为你把我锁起来”,却被他打断。
“医生说情绪波动会引发宫缩,”他盯着她的眼睛,语气冷硬,“所以要么你自己控制情绪,要么就让仪器帮你控制。林晚星,别逼我选第二种。”
情绪监测贴突然闪起了红光,发出轻微的嗡鸣。陆寒枭的脸色沉了下去,一把扯掉贴片:“你又在闹什么?!”
“我没闹!”林晚星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眼泪涌了上来,“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说句话,不是听你报数据!我想出去晒晒太阳,想看看真实的树,不想天天对着这些仪器!这很难吗?”
病房门被推开,心理医生和产科主任都站在门口,显然是听到了争吵。陆寒枭的脸色铁青,却没再发作,只是对医生说:“看看她的情绪数据,是不是又不稳定了?”
产科主任犹豫了一下,递上刚出来的检测报告:“陆先生,林女士的生理指标确实正常,但……心理评估显示她有明显的压抑倾向。其实我们建议,适当减少监测频率,让她多和外界接触接触,哪怕在花园里待半小时,对情绪调节也有好处。”
“不行。”陆寒枭想都没想就拒绝,“万一出事怎么办?数据不会骗人,就按原计划来。”
医生还想说什么,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林晚星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觉得很累。她慢慢躺回床上,拉过被子盖住脸,把所有声音都隔绝在外。
脚步声远去,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林晚星在被子里无声地流泪,胸口的情绪监测贴还在微微发烫,像个讽刺的烙印。
她知道,陆寒枭不是不爱,只是他的爱太沉重,太偏执,像个用黄金打造的牢笼,看起来华丽,却让人喘不过气。而她被困在这牢笼里,连悲伤都成了需要被监测的数据,连呼吸都要符合“正常”的标准。
夜深了,陆寒枭趴在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张写满数据的报表。林晚星看着他疲惫的睡颜,心里五味杂陈。她轻轻碰了碰他的头发,动作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陆寒枭,”她在心里无声地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要的不是完美的数据,只是一句真心的‘你还好吗’?”
窗外的月光透过防窥玻璃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模糊的光晕。林晚星摸了摸隆起的小腹,那里有两个小小的生命在轻轻踢她,像是在回应她的叹息。她知道,为了孩子,她必须撑下去。只是这支撑她的力气,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监测仪的绿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个冷漠的旁观者,记录着这个被数据包裹的夜晚,和一个女人无声的崩溃与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