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别过脸，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拒绝再说话。
“晚星，”陆寒枭扳过她的肩膀，力道却很轻，怕弄疼她，“你再说一遍，你是不是……怀孕了？”
他的眼神里有震惊，有不敢置信，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近乎卑微的期待。
林晚星被他看得无处可逃，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带着压抑许久的委屈和恐慌：“是！我怀孕了！可这又怎么样？难道你觉得，有了这个孩子，我就会忘了我们是怎么复婚的吗？就会忘了这场婚姻是场交易吗？”
陆寒枭的身体僵住了，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伸出手，轻轻拭去她脸颊的泪水，指尖的温度烫得她一颤。
“对不起。”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但孩子……是无辜的。”
“我知道他无辜！”林晚星甩开他的手，情绪激动起来，“可我怎么办？陆寒枭，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看着他，就会想起这场婚姻有多肮脏，想起我有多屈辱！”
陆寒枭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在她身边，任由她发泄。等她哭累了，声音渐渐低下去，他才拿起旁边的薄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我知道你很难受。”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但我保证，以后不会了。我会好好对你，好好对孩子，我们……”
“别再说了。”林晚星打断他，疲惫地闭上眼，“我想一个人静静。”
陆寒枭站起身，走到门口时又停住了：“我让张医生明天过来给你做个检查，好吗？他是妇产科权威，很靠谱。”
林晚星没回应，算是默认了。
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林晚星躺在床上，手无意识地放在小腹上。黑暗中，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还有……那仿佛来自另一个生命的、微弱的悸动。
第二天，张医生来做了检查，拿着b超单，笑容温和地说：“胎儿很健康，已经快八周了，胎心很有力。陆太太您就是太瘦了，得多补充点营养，保持心情舒畅对胎儿最好。”
陆寒枭站在旁边，看着b超单上那个小小的孕囊，眼睛亮得惊人，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他小心翼翼地接过b超单，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个模糊的小光点，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林晚星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孩子的到来，似乎让这个冰冷的家有了一丝暖意，也让陆寒枭变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沉默寡言，会主动问她想吃什么，会笨拙地给她剥橘子，甚至会推掉不必要的应酬，晚上坐在客厅里看书，只为离她近一点。
可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情，却让林晚星更痛苦。她恨他用交易换来的婚姻，却无法否认他对孩子的期待是真诚的；她想打掉这个孩子，彻底斩断这段孽缘，可每次把手放在小腹上，感受着那微弱的存在，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这天晚上，她又失眠了，悄悄走到客厅，想喝点牛奶。却看到陆寒枭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那张b超单，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得入了神。
“还没睡？”她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陆寒枭吓了一跳，慌忙把b超单叠好放进衬衫口袋，耳根微微发红：“你怎么起来了？是不是不舒服？”
“有点渴。”林晚星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牛奶。
陆寒枭跟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我去热一下，凉的对胃不好。”
微波炉的灯光亮起来，映着他专注的侧脸。林晚星看着他的轮廓，忽然问：“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陆寒枭的动作顿住了，他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想。很想。”
“如果……我不想要呢？”林晚星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
陆寒枭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眼神里充满了恐慌：“晚星，别这样。给我一个机会，也给孩子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会改，我会把所有不好的都改掉，求你……”
他的声音带着恳求，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林晚星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微波炉“叮”的一声响，打断了两人的僵持。陆寒枭松开她的手，默默地把热好的牛奶递给她，动作僵硬。
林晚星接过牛奶，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心底。她看着陆寒枭落寞的背影，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彻底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和决心。留下他，意味着要继续这段建立在交易上的婚姻，要面对那个让她爱恨交织的男人；打掉他，她又狠不下心，更怕自己会后悔一辈子。
窗外的月光清冷如水，照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林晚星捧着温热的牛奶，站在原地，第一次感到如此迷茫。这场由交易开始的婚姻，因为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变得更加复杂难测，而她，仿佛站在十字路口，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