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竹林的血案与那支妖异的桃木簪,如同阴云般笼罩在梁山泊上空。武松的铁腕命令迅速得到执行,整个山寨,尤其是后山区域,气氛骤然紧张。明哨暗桩增加了数倍,巡逻队交叉往复,陷阱与警铃被精心布置在每一条小径、每一处可能藏匿的角落。一种无声的肃杀在林木间弥漫,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既警惕着外部的巨变,也提防着内部那不知会从何处刺来的毒刃。
聚义厅内,武松面前摊开着戴宗最新汇总的情报。金军东路完颜宗望部已有大规模调动的迹象,其前锋游骑甚至越过了朝廷刚刚“移交”的所谓边界线,与当地零星宋军发生了冲突。而西路的完颜宗翰部也在频繁集结,目标不明。岳和的预警正在一步步变为现实。
“黑云寨方面有消息吗?”武松沉声问道,目光依旧停留在舆图上。
戴宗回道:“孙统领和鲁大师已按都督吩咐,将戒备提到最高。另外……我们派往黑云寨联络的弟兄传回讯息,他们在寨外三十里的‘野狼峪’,似乎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踪迹,像是……有身手极高的人物在那里短暂停留交手过的痕迹,现场留有官军制式箭矢的尾羽,但并非大规模战斗。”
“官军制式箭矢?身手极高?”武松眉头紧锁,“难道是……”他心中浮现出岳和信中所言,北上侦察的岳飞。
“加派人手,以‘野狼峪’为中心,向外辐射搜索!注意寻找是否有落单的、可能是军官打扮的人!记住,是寻找,必要时提供掩护,非到万不得已,不得暴露身份接触!”武松下令。岳飞此行定然机密,梁山不宜过早卷入过深。
“是!”戴宗领命,又道,“还有一事,枯树山鲍旭那边,我们的人终于搭上了线,但鲍旭态度依旧含糊,只说要再考虑。不过,我们的人发现,近期有一伙行踪诡秘的商队频繁出入枯树山,不像寻常买卖人。”
“盯紧那伙商队。”武松眼神锐利,“看看他们到底是谁的人马,想干什么。”
戴宗离去后,武松揉了揉眉心,连日来的压力让他也感到一丝疲惫。潘金莲端着一碗参汤走进来,轻轻放在他面前。
“叔叔先歇息片刻吧,事要一件件做。”她看着武松布满血丝的眼睛,心疼道。
武松握住她的手,叹了口气:“山雨欲来,千头万绪。内有妖狐作祟,外有强虏压境,朝廷昏聩自毁长城……我只怕一步走错,便万劫不复。”
“叔叔已做得够好了。”潘金莲安慰道,“岳公义助,黑云寨稳守,饮马川归心,这便是根基。只要我等内部不乱,联合之势初成,纵有狂风暴雨,也未必不能撑过去。”
她顿了顿,低声道:“至于那‘千面狐’……她越是急于制造混乱,越是说明我们的联合让她和她背后的人感到了威胁。她此刻潜伏不出,要么是在等待外部巨变的最佳时机,要么……便是另有图谋,或许与那枯树山的诡异商队有关。”
武松点头,潘金莲的分析总能切中要害。他正欲说话,忽然,聚义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负责后山警戒的小头目气喘吁吁地奔入。
“都督!有……有发现!”
“讲!”
“我们在后山通往废弃矿洞的第三条岔路附近,发现了新的痕迹!不是血迹,是……是一种很淡的,像是女子用的脂粉香气,和之前那桃木簪上的味道很像!弟兄们没敢打草惊蛇,沿着气味方向悄悄追踪,发现……发现那气味最终消失在矿洞深处那个据说通往山外的、早已被封死的裂缝附近!”
“裂缝附近?”武松霍然起身,“确定是消失了?不是进入了裂缝?”
“确定!那裂缝被巨石封死多年,藤蔓缠绕,绝无可能通过。气味到了那里就断了,仿佛……仿佛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凭空消失?武松与潘金莲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这绝不寻常。
“走!去看看!”武松当机立断,抓起朴刀便要出门。
“叔叔且慢!”潘金莲急忙拦住,“若真是那妖狐故布疑阵,意在引你前去呢?矿洞深处地形复杂,易于设伏。”
武松脚步一顿,潘金莲的担忧不无道理。
就在这时,又一名探马飞奔入内,这次是来自前寨水军的阮小二。
“都督!水寨外围巡哨的快船,在西南方向二十里外的芦苇荡,救起一个落水之人!此人伤势不轻,但意识尚存,自称……自称是相州岳飞麾下亲兵,有紧急军情要面呈武都督!”
岳飞的人?!武松和潘金莲心中同时一震。
“人在何处?速带他来!”武松立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