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清的意识在剧痛和巨大冲击下如同风中残烛。她看着沈逸尘布满伤疤的脸在雨水中迅速靠近,看着他那双燃烧着火焰、却盛满了她身影的眼睛,巨大的委屈、悲痛和失而复得的狂喜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防线!
“逸尘……真的是你……”她哽咽着,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雨水和血水,“爹……爹他……苏姐……她……”巨大的悲痛让她语不成声。
“我知道!我都知道!”沈逸尘的声音带着钢铁般的坚定和无法言喻的痛楚。他蹲下身,动作极其轻柔却又无比迅速地将林婉清从冰冷的泥水中抱了起来!如同抱起一件失而复得的、易碎的稀世珍宝。他避开她左手掌心的恐怖伤口,小心地托着她的腰背。
当他的手臂不可避免地触碰到林婉清右肩胛骨下方那灼热的烙印时!
“嗡——!”
比之前强烈十倍不止的共鸣剧痛再次如同海啸般将林婉清淹没!她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沈逸尘的身体也猛地一僵!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体内某个位置(极可能是心脏附近),那个同样被植入的追踪器发射源,与林婉清体内的“槐枝”烙印产生了极其强烈的、如同高压电流般的共鸣!那感觉,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在体内相互灼烧!带来难以言喻的痛苦!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苍白,额角青筋暴起,豆大的冷汗混合着雨水滑落。但他紧咬牙关,一声不吭!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里,燃烧着更加炽烈的、足以焚毁一切痛苦的火焰!
“忍一忍!我们必须马上离开!”沈逸尘的声音因剧痛而微微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哑巴’……他能感应到强烈的共鸣!他就在附近!马上就会追来!”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
“咚!”
“咚!”
“咚!”
一阵沉重、稳定、如同地狱丧钟般的脚步声,穿透了狂暴的雨声和雷鸣,从不远处老城隍庙废弃的殿宇群深处传来!
那脚步声,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不可阻挡的压迫感!每一步踏在湿滑的石板上,都仿佛踏在人的心脏上!声音由远及近,速度极快!目标……**直指残荷碑**!
是“哑巴”!他果然追来了!而且是以一种远超人类极限的速度在迫近!林婉清体内烙印的强烈共鸣,如同黑夜中的灯塔,为他指引着最精准的方向!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林婉清!她下意识地紧紧抓住沈逸尘胸前湿透的衣襟,如同抓住唯一的浮木!
沈逸尘的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最锐利的鹰隼,瞬间扫过周围的环境——巨大的残荷碑、破败的殿宇、倒塌的瓦砾、以及碑后那片被暴雨冲刷得泥泞不堪、通向庙宇更深处黑暗的荒地!
没有退路!前有“哑巴”迫近!后有高墙阻挡!
唯一的生路……只有碑后那片未知的黑暗!
“抱紧我!”沈逸尘低吼一声,不再犹豫!他抱着林婉清,如同抱着整个世界最沉重的责任和希望,猛地转身,向着残荷碑后那片被暴雨和黑暗笼罩的荒地,如同离弦之箭般狂奔而去!他的动作迅猛如猎豹,脚下溅起大片浑浊的泥水,每一步都深深陷入泥泞,却又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林婉清紧紧蜷缩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因剧痛和狂奔而剧烈的心跳,感受着他手臂传来的、如同钢铁般的力量。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点,如同鞭子般抽打在脸上。身后的脚步声,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那沉重的“咚咚”声,每一次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她的灵魂上!
她能感觉到沈逸尘身体的紧绷,能感觉到他每一次迈步时因体内共鸣剧痛而产生的细微颤抖!但他奔跑的速度没有丝毫减慢!他是在用生命奔跑!用燃烧灵魂的意志在对抗着体内的枷锁和身后的死神!
“砰!砰!砰!”
几声沉闷的枪响,如同毒蛇的嘶鸣,撕裂雨幕,从身后猛然传来!
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流,擦着沈逸尘的后背和身侧的瓦砾飞过!溅起一串串火花和碎石!是“哑巴”!他追上来了!并且毫不犹豫地开枪了!
沈逸尘抱着林婉清,身体在狂奔中猛地做出一个极其惊险的z字形规避!动作流畅而迅猛,如同早已融入骨髓的本能!子弹险之又险地擦身而过!他甚至连头都没有回!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奔跑和怀中的林婉清身上!
荒地泥泞湿滑,深一脚浅一脚。前方,一片倒塌的、只剩下半截石柱和残垣的殿宇废墟,如同巨兽的残骸,在暴雨中显露出狰狞的轮廓!废墟之后,似乎就是老城隍庙那堵高大的、爬满了藤蔓的**后墙**!
墙!翻过去!就是生路!
希望就在眼前!
沈逸尘眼中厉芒一闪!速度再次提升!如同扑火的飞蛾,冲向那片废墟!
然而!
就在他即将冲入废墟的瞬间!
一道高大如同铁塔、如同从地狱阴影中直接走出的身影,带着一股撕裂雨幕的狂暴气势,如同瞬移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废墟唯一的入口处**!
是“哑巴”!
他竟然绕到了前面!堵死了唯一的去路!
他巨大的身影如同一堵不可逾越的叹息之墙,稳稳地矗立在暴雨中。雨水顺着他岩石般的肌肉流淌。他面无表情,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穿透狂暴的雨幕,**精准地、牢牢地锁定了抱着林婉清、被迫急停在废墟前的沈逸尘**!
更准确地说,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实质射线,越过了沈逸尘布满伤疤的脸,**死死地、带着一种极其罕见的、如同发现惊天秘密般的锐利探究,钉在了沈逸尘胸前——那块包裹着诡异白玉簪、微微鼓起的位置**!
他的视线,仿佛能穿透湿透的布衫和油布,看到里面那根正在散发着冰冷蓝光的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