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临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娘娘请讲。”
安陵容从袖中取出那用干净白绢包裹好的小瓷瓶,放在桌上,却不急于揭开:“本宫偶然得此一物,不知是何用途。但观其封存之法,似与药材有关。本宫不便惊动旁人,素闻卫太医医术精湛,见多识广,不知可否为本宫一观?”
卫临目光落在瓷瓶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上前一步,并未急于触碰瓷瓶,而是先仔细观察了瓶身和蜡封,又凑近闻了闻,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娘娘,”他拱手,声音压得更低,“此物……从何而来?”
安陵容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偶然拾得,见其特别,故有此问。卫太医但说无妨。”
卫临犹豫片刻,才道:“回娘娘,此蜡封之法,乃前朝宫廷太医院用于封存剧毒之物,以防泄露。观其色泽气味,内中所藏,恐怕……是极为凶险之物。娘娘还是莫要打开为好。”
剧毒之物!果然!安陵容指尖冰凉,追问道:“卫太医可知具体是何毒?”
卫临摇摇头:“单看外表,微臣难以断定。但既是前朝封法,又藏于如此隐秘的瓶内,其毒性必然非同小可,恐有见血封喉、或缓慢侵蚀脏腑之效。娘娘,此物不详,还请远离,以免不测。”
安陵容的心沉到了谷底。这果然是致命的东西。那赤蝶宫女临死前留下此物,是想用它传递什么信息?是想说甄嬛中的是此毒?还是说,这毒与“年宫”有关?
“卫太医,”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卫临,“今日之事,出我之口,入你之耳。本宫问你,并非要你作证,也无需你担责。你只需告诉本宫,这宫中……可有谁,擅长用这类前朝宫廷流传下来的……隐秘之物?”
卫临猛地抬头,看向安陵容,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白了白,沉默良久,才用极低的声音道:“娘娘……慎言。前朝旧事,宫中禁忌。且擅用此类物事者,必是精通医理毒术,且……位高权重,手眼通天之人。微臣……不敢妄言。”
位高权重,手眼通天,精通医理毒术……安陵容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几个名字,又一一排除。皇后?端妃?华妃已死……还是……那隐藏在更深处的影子?
“本宫明白了。”安陵容收起瓷瓶,重新用白绢包好,“今日之事,有劳卫太医。本宫只是偶感风寒,已无大碍,还请卫太医开一副寻常的安神方子即可。”
卫临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是同情,是怜悯,也有一丝畏惧。他不再多言,拱手道:“微臣遵命。”
卫临走后,安陵容独自坐在空旷的殿中,手中握着那冰冷的瓷瓶,只觉得寒意从指尖蔓延到四肢百骸。
丽嫔的旧宫,藏着前朝剧毒的瓷瓶,擅长用毒的幕后黑手,以及指向“年宫”的血帕……这一切,似乎正慢慢勾勒出一个模糊而恐怖的轮廓。
丽嫔,或许并非简单的“病逝”。她的死,恐怕也与这香囊,与这幕后黑手,脱不了干系!
窗外,天色又阴沉下来,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宫墙。风雨,似乎又要来了。而这一次,安陵容知道,她已无处可躲。她必须,在暴风雨彻底将她吞噬之前,找出真相,或者……成为下一个“丽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