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笑了笑,手指又点在图纸上几个画了圈标记的地方:“光是下死力气还不够,咱们还得用巧劲儿。我脑子里还有些想法,比如,能不能试着造一种新式的水车,或者把现在的犁头改造一下,让它更省力,耕得更深。还有,我观察了很久,咱们北地冬天漫长,百姓过冬除了咸菜疙瘩,少见绿意。或许,咱们可以试着在田埂边,用秸秆和泥土搭个简易的‘暖棚’,冬天的时候,看能不能种出点新鲜菜蔬来?哪怕只有一点点,也是个稀罕物。”
李铁头听得眼睛发亮,虽然“暖棚”之类的词听着新鲜,但他早已习惯了陈默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并且深信这些想法往往能化腐朽为神奇。“成!你说咋弄,俺就试着做!大不了多试几回!”
方针既定,两人便雷厉风行地行动起来。他们取出部分银钱,精心采购了必需的农具和种子。陈默还特意买了不少石灰和硫磺,准备用于土壤改良和配制简单的土农药。同时,他也没忘了李铁头的老本行,出资添置了一套颇为齐全的木工工具和一批质地良好的木料。
他们没有再回到那个承载了太多苦难记忆的流民破窑,而是在属于自家的那块田地旁,请了附近的村民帮忙,搭建起了两间结实的土坯房。虽然依旧简陋,但屋顶牢靠,墙壁厚实,足以遮风挡雨。李铁头亲自出手,用新买的木料打制了桌椅板凳和床铺,尽管做工粗糙,却处处透着自食其力、安居乐业的踏实与温暖。
接下来的日子,忙碌而充实。陈默负责总体的规划和关键技术指导,他将现代社会的堆肥技术、绿肥轮作理念、深耕细作的要求,巧妙地融入日常劳作中,并开始小范围试验他设想的“土法营养液”(主要用豆饼、骨粉等沤制)。李铁头则带着雇来的两名短工,负责具体的开垦和重体力劳动,他力气大,又懂器械,最繁重的活计和农具的维护都由他承担。
农闲时分,李铁头也不肯闲着,重拾木匠手艺,在陈默那些“奇思妙想”的激发下,开始尝试制作改良农具。首先是按照陈默比划、他动手实现的“代耕架”模型,利用杠杆原理,旨在节省耕牛和人力;接着又打造了几把更符合本地土质、使用起来更加轻便高效的耙子。
他们这番热火朝天的动静,自然引来了周边村民的注意。起初大多是好奇,远远观望着,私下里不乏议论和风凉话,认为这两个外来户是在瞎折腾,把白花花的银子往盐碱地里扔,纯属败家。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人们惊讶地发现,那片原本白花花、无人问津的土地,在陈默的精心捯饬下,颜色竟然逐渐转深,地里还长出了一些他们不认识的、绿油油的肥田草(如田菁);再看李铁头鼓捣出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木器,似乎还真有几分门道。于是,观望的目光中,渐渐多了几分探究和认可。
偶尔会有胆大、性子活络的村民凑过来搭讪,请教一两个关于堆肥技巧或如何辨识常见害虫的问题。陈默也并不藏私,只要对方愿意听,他便将一些简单易行、见效快的改良方法倾囊相授,例如如何有效利用草木灰,如何制作简单的诱虫灯具等等。
日子虽然依旧清苦,劳作依然艰辛,但眼前有了清晰可见的奋斗目标,手中掌握着改变命运的知识与力量,身边有志同道合的兄弟相伴。陈默站在田埂上,望着这片正在他们手中一点点焕发生机的土地,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干劲与希望。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坚实的、充满无限可能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