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刚化,泥土的潮气还没完全带走那股子寒意,陈默和李铁头就已经在他们新划拉的地里头忙活开了,规划着新一年的春耕,准备甩开膀子大干一场。可这名气带来的暖乎气儿还没焐热乎几天,一丝冰凉的暗流就悄没声地淌了过来,正应了王朴那句老话。
这天上午,当地的周里长带着俩税吏,脸上挂着那副职业性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溜达着就到了地头。这周里长五十多岁,瘦得跟个老猴儿似的,一双眼睛滴溜溜转,透着精明。平日里对陈默这类新落户的外来户爱搭不理,今儿个却显得格外。
陈默啊,李铁头,周里长捋着下巴上那几根稀疏的胡子,打着官腔,今年开春,县衙下了新文书,要重新核查各户田亩等级,好更地征收税赋。你们这块地嘛……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在那片经过改良、已经显出勃勃生机、甚至还堆着肥料的田土上扫来扫去,去年收成不错,远近都知道了。按规矩,这田亩等级,得往上提提了,不能再按原来的下等田算咯。
他身后的税吏立马拿出册簿和笔,准备记录。
陈默心里顿时一下。田亩等级直接关系到交多少粮。他这块地虽说改良了,可底子还是那贫瘠的盐碱地,远没到中上等田的成色,而且前期投入了老鼻子钱。周里长这手,分明是借题发挥,背后肯定有人指使,八成就是那位周员外开始耍手段了。
周里长,陈默脸上不动声色,语气平和地拱手,心里头飞快地盘算着,学生这块地,去岁不过是刚有点起色,侥幸有些收成,根基还薄得很,地力远没恢复,咋能跟周边的熟田比?要是猛地提了等,赋税一加重,恐怕担子太重,影响往后投钱投力气,反而不利于地方多打粮食,怕是跟朝廷劝咱好好种地的本意不符啊。还请里长明察,按着田土本来的样子定等,那才叫真公允。
周里长嘿嘿一笑,带着几分讥讽和不容商量:陈默,你这话可就不在理了。地里的出产是实打实的,去年大伙儿都瞧见了。按产定等,多产多交,这是朝廷法度,天经地义!再说了,听说你还靠着教人啥改良法子落了点好处?这小日子是越过越红火,多交点税,也是应当应分嘛,就当是为朝廷多做点贡献。他故意把陈默那点技术咨询的微薄收入和土地本身等级的事儿搅和在一起。
李铁头在一旁听得火气直往天灵盖冲,腮帮子绷得紧紧的,忍不住想开口呛回去,被陈默用眼神悄悄拦住了。硬顶只会给对方递刀子。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