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洪武当牛马

第35章 察觉敌意,转移工匠

人才交流会上的风波,被陈默快刀斩乱麻般的处置暂时压了下去。展示区按技艺门类重新划分,松江铁匠的冷锻锚件与江宁皇庄的钢制构件并列摆放,各自标明了用料、工艺和测试数据,优劣长短一目了然,那铁匠看了皇庄钢件的弯折测试痕迹后,默然无语,之前的愤懑化作了认真的观摩和请教。几位高谈阔论的秀才被请进织机房,全程观摩了从生丝到成纱、再到织造成布的复杂过程,又听老胡和几位老工匠用朴实语言讲解其中蕴含的力学、材料学问,个个面红耳赤,再不敢轻言“匠人愚钝”。本地商号代表的威胁性言论,在陈默明确表态和知府衙门随后发出的“保障公平商贸”告示下,也收敛了许多,至少明面上不敢再公然阻挠。

表面秩序得以恢复,技授坊的运转甚至因为这次“碰撞”后的澄清而更加顺畅。各地工匠见识了彼此的手段,也看到了皇庄技术背后严苛的标准和扎实的功底,许多人心服口服,留下继续学习的意愿更强。一些真有本事的外地工匠被聘为“客座匠师”,获得了稳定的报酬和参与改进项目的机会,积极性高涨。湖州那位小丝商,最终与两家采用了新织机、产品质量突出的中型作坊签下了首批订货契约,价格公道,算是打破了本地大商号对优质新货源的初步封锁。

然而,陈默心中的那根弦,却随着表面局面的好转,绷得越来越紧。交流会就像一面镜子,照见的不仅是技术的高低,更是各方势力、各种诉求在此地的角力。本地商号的暂时退让,绝非心甘情愿,更像是在积蓄力量,等待更合适的反扑时机。更让陈默警惕的是,交流会结束后的第三天,他接连收到了两封来自京城的密信。

第一封是通过太子府绝密渠道递来的,朱标的笔迹,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但内容却让陈默脊背发凉。信中提及,近日朝中有数位御史联名上奏,弹劾陈默“借督办农工之名,行揽权敛财之实”,“于江南擅设工坊,广招亡命匠户,私授机巧,扰乱地方百工常序”,更影射其“结交地方,收受万民伞,沽名钓誉,其心难测”。虽然朱标在信中安慰说“父皇圣明,知尔忠心任事,此类无稽之言已留中”,但特意提及此事本身,就是一种警告——朝中反对的声浪,已经开始汇聚,并且矛头直指他在江南的作为,尤其是触及根本利益格局的工坊和技授。信末,朱标隐晦提醒“树大招风,宜早思退步,谨言慎行”。

第二封密信则来自蒋瓛的副手,途径更为隐秘,是通过潜伏在苏州某家药铺的锦衣卫暗线直接送达的。信中说,据北镇抚司侦知,江南案后,朝中部分与原有利益网络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官员(虽未直接涉案,但利益受损),对陈默“恨之入骨”,正多方活动,寻找把柄。更关键的是,信中提到,宫中近日似有关于“奇技淫巧惑乱人心”、“工匠聚众恐生变乱”的议论传出,源头隐约指向内官监某位与江南织造有旧的大珰(该监负责部分宫廷采办事宜)。蒋瓛提醒陈默“江南之举,已动根本,朝野瞩目,忌者甚众,宜早思退步,谨言慎行”,并暗示“北镇抚司亦有人对大人关注过甚”。

两封信,一封来自储君,带着回护与警示;一封来自特务头子的副手,直指暗处的杀机。意思再明白不过:他在江南推行的东西,已经超出了单纯的技术改良和地方吏治整顿,深深触动了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甚至引起了皇权中枢某些势力的忌惮和敌视。所谓的“擅设工坊”、“私授机巧”、“聚众恐生变乱”,每一项帽子扣下来,都足以将他置于死地。而那“广招亡命匠户”的指控,更是狠毒——明代匠户皆列籍在册,世代承役,他招募的工匠中难免有逃脱役籍的流匠,这便给了政敌攻击的口实。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皇庄的炼钢术、新式纺织机、标准化的工料、乃至他试图推广的“以工促农、以技惠民”的理念,在守旧者眼中,都是危险的异端,是动摇现有权力和利益分配格局的楔子。

陈默将两封密信在灯焰上点燃,看着火舌吞噬纸页,化为灰烬。窗外,苏州的冬夜寒冷而沉寂,远处技授坊的方向早已熄了灯火,只有巡更的梆子声偶尔传来。但他知道,这寂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不能再等了。必须未雨绸缪。

他唤来了李铁头。经过在苏州秘点的精心调养,李铁头后背的刀伤已愈合大半,虽然动作间仍有些滞涩,但那股剽悍精干的气势已经回来,只是眼神比以往更加沉静,经历了生死与阴谋的洗礼,这个憨直的汉子也学会了更深沉的思考。

“铁头,伤怎么样了?”陈默示意他坐下,亲手倒了杯热茶推过去。

“少爷放心,皮糙肉厚,好利索了八九成,不耽误干活。”李铁头双手接过茶碗,声音压得很低。他知道,深夜密谈,必有要事。

陈默没有立刻进入正题,而是先问了问技授坊的护卫情况,又聊了几句江宁皇庄近来通过商队指来的口信(提及“神工奖”又出了几样不错的小革新,高炉运行平稳)。李铁头一一答了,答得仔细。

见气氛沉静下来,陈默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铁头,你跟我的时间不短了。从江宁皇庄起,到苏州这刀光剑影,一路辛苦,也一路凶险。有些话,我只能对你说。”

李铁头放下茶碗,腰背挺直:“少爷,俺的命是您从江边捞回来的,俺爹娘也是您安顿的。您指哪儿,俺打哪儿,绝无二话。”

陈默看着他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心头暖热,压力却也更大。他走到窗边,掀起一条缝隙,让冰冷的夜风稍稍吹入,头脑更加清醒。

“我们做的事,有人叫好,比如那些得了实利的织户、匠人;但也有人,恨我们入骨。恨的,是那些被我们断了财路的贪官、奸商,还有他们背后,盘踞在京城、宫里的影子。”陈默声音平静,却字字千钧,“眼下我们在苏州,有太子殿下的回护,有蒋指挥使的暗中照应,新任知府也算配合,看似站稳了脚跟。但朝中的风,已经刮起来了。弹劾我的奏章,指责我‘擅权敛财’、‘聚众滋事’、‘广招亡命匠户’的帽子,已经扣了上来。宫里,也有人看我们不顺眼。”

李铁头的呼吸粗重起来,拳头握紧:“少爷,那帮狗娘养的!咱们做的哪一桩不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他们……”

“在他们眼里,是不是好事,不重要。”陈默打断他,转过身,目光如炬,“重要的是,我们动了他们的奶酪,打破了他们的规矩。现在,他们暂时抓不到我们贪腐的把柄(我们确实没有),也碍于殿下和陛下的态度,不好明着动手。但暗箭,随时可能再来。下一次,可能就不是青竹帮那样的亡命徒,可能是更阴毒的手段,或者,是从朝廷层面直接下来的旨意,让我们的一切努力,顷刻化为乌有。”

房间里只剩下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和窗外呜咽的风声。

“少爷,那我们……怎么办?撤回去?”李铁头喉结滚动。

“撤?往哪里撤?回江宁皇庄?那里同样在风口浪尖。回京城?那等于认输,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可能被反攻倒算,付之东流。”陈默摇头,走回桌边,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而且,我们真正宝贵的,不是这苏州的技授坊,甚至不是江宁的炼钢高炉,而是‘人’,是掌握了这些核心技艺的工匠,是这些经过实践验证、能真正改变生产的技术本身!只要人和技术在,哪怕工坊被砸了,图纸被烧了,换个地方,假以时日,总能重新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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