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轮回的钟声,并未如期而至。
陈九陵肺里最后一口毒血被咳出,溅在冰冷的岩石上,滋滋作响,仿佛在嘲笑他前六次的徒劳。
他没有理会断钟僧那句嘶哑的挑衅,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岩壁上那个巨大而狰狞的“杀”字攫取了。
那不是墨,也不是漆,而是用指甲混合着鲜血,一笔一划硬生生抠出来的。
猩红刺目,仿佛整座山壁都在流血,都在发出无声的咆哮。
小哑泉就站在那字下,小小的身躯在巨大的杀字映衬下,脆弱得像一片随时会碎裂的瓷器。
她不再是那个只会怯懦躲闪的女孩,她的眼神空洞而决绝,直勾勾地盯着祭坛的方向,那里面蕴含的恨意,竟比陈九陵经历六次死亡轮回积攒的怒火还要纯粹,还要炽烈。
陈九陵懂了。
他一直以为小哑泉是无辜的旁观者,是这场阴谋里的一个可怜注脚。
现在他才明白,她也是一个见证者,一个被剥夺了声音,只能用最惨烈的方式传递警告的囚徒。
她不是在劝他去“杀”,她是在告诉他,在这座绝龙谷里,除了“杀”,已无他路可走。
任何言语,任何质问,任何计谋,在莫问机三百年的布局面前,都显得苍白可笑。
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更何况是一个亲手将同袍和家国推入深渊,并为此献祭了三百年的叛徒。
让他亲口说出真相?
陈九陵自嘲地笑了,笑声牵动伤口,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他太天真了。
莫问机这种人,早已将谎言刻进了骨髓,真相于他而言,是最无用的东西。
他要的,是那座引动地脉,为敌寇洞开国门的坐标大阵!
前六次,他走的路,都是莫问机为他“准备”好的。
第一次,他像个无头苍蝇,直冲谷底,被轻易抹杀。
第二次,他试图寻找盟友,却陷入更深的陷阱。
第三次,他以为识破了影行者的身份,却发现那只是一个开始,一个更恶毒的诅咒。
第四次,他斩断吊桥,断绝追兵,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祭祀仪式进行,无力阻止。
第五次,他识破蛊傀,甚至反向操控,杀出一条血路,可冲到祭坛前时,面对的是早已严阵以待的守棺人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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