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音蚀骨意!”陈九陵咬着牙念出意境名。
乐师生前定是被玄清门折磨而死,怨气凝在琵琶弦里,此刻被他触骨唤醒,竟化作实质的音波在舱内震荡。
他屈指弹向地面,借乐律的共振频率震得机关齿轮卡顿——这招是跟苏绾学的,古墓派机关术里,再精密的齿轮也经不住半息的错位。
“接着!”他从口袋里摸出枚铜钱,精准砸向主控枢纽的缝隙。
钱边缘刻着“破军”星图,是苏绾去年亲手刻的,说“星象能镇机关的邪”。
果不其然,整层机关“咔”地一静,毒针雨戛然而止。
暗门就在玉案下方裂开。
苏绾扶着案角喘气,发梢沾着陈九陵衣襟的血,抬头时眼睛亮得惊人:“第二幕……”
“焚典录。”陈九陵替她说完。
门后是片火场,古籍堆成小山,火焰舔着泛黄的纸页,“噼啪”声里,一个少女的身影正将族谱往火里丢——月白裙角沾着灰,腕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那是柳含烟的模样,比苏绾给陈九陵看的画像里年轻十岁。
“那是……姑母?”苏绾踉跄两步,伸手要碰那团虚影,腕间却突然泛起淡金纹路。
陈九陵眼尖,拽住她手腕细看——纹路从腕骨往小臂延伸,像条活过来的金蛇,正是古墓派嫡系血脉激活的征兆。
他喉结动了动:“你姑母当年烧的不是族谱,是玄清门伪造的罪证。要救她,得走完这七幕。”
“我知道。”苏绾突然笑了,烧得泛红的眼尾往上挑,倒有几分平时古灵精怪的模样,“九哥,你说我像小狐狸,可狐狸就算被猎人追进山洞,也会咬断尾巴逃出去。”
话音未落,火堆轰然炸开。
陈九陵本能将苏绾护在身后,就见火焰凝结成一只机关孔雀,尾羽上的金箔在火光里刺目,啼鸣正是《霓裳羽衣曲》的变调——尖锐、扭曲,像有人拿钢针扎着琴弦唱。
孔雀扑来的刹那,破阵矛在陈九陵袖中剧烈震颤,他甚至听见矛身龙纹锁链的轻响,像在警告什么。
“抱着我。”他反手扣住苏绾后颈,将她整个人按进怀里。
孔雀的喙尖擦着他后背划过,焦味混着血腥气涌进鼻腔。
陈九陵咬着牙,左手掐诀按在苏绾后心,将体内刚晋入归真境的武意渡过去——他能感觉到,破阵矛的震颤越来越急,仿佛下一刻就要挣开袖管。
“九哥……”苏绾在他怀里闷声,“你心跳得好快。”
“废话。”陈九陵低头,见她烧得发烫的脸蹭着自己下巴,突然笑了,“我这不是怕你被孔雀啄成毛团?”
可他没说的是,破阵矛的震颤里,混着一丝熟悉的热流——像极了方才石棺炸裂时,那抹没入矛身的幽光。
他能感觉到,九道暗金色的龙纹锁链正在矛身下翻涌,仿佛随时会挣开束缚。
而远处山巅,那面“镇北”帅旗的影子,正透过舱窗映在他脚边,像团烧不尽的火。
机关孔雀的啼鸣突然拔高。
陈九陵抬头,正看见孔雀尾羽展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淬毒尖刺——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他右手悄悄扣住破阵矛柄,指尖触到矛身时,突然听见一声极轻的“铮”。
那是龙纹锁链崩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