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尖锐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刺入脑海，苏绾浑身一颤，猛地睁开双眼。
窗外的夜色如浓墨般化不开，车内的寂静却被一种诡异的震动打破。
她摊开手掌，那枚从鬼市棺材铺里带出的碎镜，此刻正悬浮于她掌心一寸之上，镜面边缘迸发出细碎的银光，嗡鸣声正是源于此。
镜光之中，一道虚幻的人影缓缓凝聚成形。
那身影穿着古旧的宫装，面容模糊，声音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凄婉，几近透明：“别去玄清门……他们不是修道的，是吃道的。”
正是香面姬的残念！
陈九陵和老瘸子瞬间警觉，目光死死钉在那片碎镜上。
香面姬的残念似乎极为虚弱，连维持形态都异常艰难。
她抬起同样虚幻的指尖，轻轻点在震颤的镜面上。
镜光流转，一幅模糊却又触目惊心的影像浮现其中——那是一座幽深的地宫，百年前的玄清门掌门，身披紫金道袍，正无比虔诚地跪伏于地，在他面前，九具漆黑的棺椁排列成诡异的环形，环中央，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如鬼魅般燃烧着。
“他们用‘国殇炉’，炼化历代忠臣良将的英魂，换取延寿的丹药。”香面姬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而这炉心，每隔三十年，就需要献祭一名血脉至纯的‘纯脉医匠’来维持……苏绾，你母亲，就是上一任祭品。”
苏绾的脑子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一片空白。
母亲……不是病逝的吗？
陈九陵眼神骤然冷冽，周身的气息瞬间降至冰点，他沉声开口，一字一句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所以，墨九娘恨错了人？”
“她没全错。”香面姬苦笑一声，身影晃动得更加厉害，“苏问，你的父亲，的确亲手杀了她的一生所爱。可她不知道，那个人在进入古墓派之前，早已被玄清门种下了‘傀心蛊’，他的任务，是找准时机将整个古墓派改造成一支活尸军团。你父亲当年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即将引爆宗门的怪物，他保下的是整个古墓派的同门。”
她的目光穿透虚空，落在面色惨白的苏绾身上，充满了无尽的悲悯：“而你的母亲……墨青莲，她天纵奇才，在被献祭前发现了国殇炉的真相，试图毁掉炉心，却被当任掌门以‘叛门’之名当场处决，对外，只宣称她积劳成疾，不幸病逝。”
一滴滚烫的泪珠从苏绾眼角滑落，她双拳死死握紧，尖锐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传来的刺痛却远不及心脏被撕裂的万分之一。
“所以他们都骗我……”她的声音颤抖，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与绝望，“从小到大，玄清门每年都派人来慰问，送来最好的丹药，赐下最精妙的功法……原来，那不是慈悲，是监视？”
“是。”香面姬点头，身影愈发淡薄，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里，“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继承了双脉之人——苏家的机关术，加上墨家的医蛊道。你的血，是重启国殇炉最完美的钥匙。同样的，也唯有你，能找到并彻底毁掉它。”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音飘渺如烟：“我最后告诉你一件事：地宫的真正入口，不在玄清门的山门之内，而在太行‘龙脊平台’的终阶密门之后——那里，有你母亲临死前，用生命最后的力量为你留下的‘锁心桩’。”
话音刚落，镜面上的光芒彻底黯淡，香面姬的残念如青烟般消散无踪，碎镜“啪”地一声落回苏绾冰冷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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