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陵猛地闭上双眼,强行运转功法,回溯那些已经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记忆。
识海之内,三股古老而决绝的意志在他的牵引下,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激烈碰撞!
就在玉虚子第三十记重锤即将命中他天灵盖的瞬间,陈九陵猛然睁开双眼,瞳孔中仿佛有烈焰在燃烧。
他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低吼:
“熔!”
刹那间,三股意志不再冲撞,而是以一种玄奥的方式彻底交融。
一股远超之前任何时刻的、厚重如山岳、炽烈如岩浆的全新战意,自他体内轰然爆发!
他背后那摇曳欲散的战魂虚影,在瞬间凝如实质,化作一副覆盖全身的暗金色重铠。
更令人惊骇的是,重铠的背后,一幅由无数燃烧光点组成的经络图缓缓浮现,充满了苍凉与不屈的气息!
玉虚子第三十一记重锤终于落下,裹挟着必杀之威!
然而这一次,陈九陵没有闪避,更没有跪倒。
他竟不退反进,以那副凝实的战魂重铠,硬生生扛下了这毁天灭地的一击!
“噗!”
嘴角再次溢出鲜血,但他挺直的脊梁却没有弯曲分毫,反而顶着巨大的压力,艰难地向前迈出了半步。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重重气浪,直视上空的玉虚子,声音沙哑却掷地有声:“你说天道无情——可他们还在等!”
咚!第三十二记!
他又向前迈出半步,战魂虚影的光芒愈发凝实。
咚!第三十三记!
再进半步!
他每承受一击,身上的气势便强盛一分。
那些守陵人燃尽生命留下的意志,此刻正通过他,向这位高高在上的“天道”执行者,发起最决绝的冲锋!
当第三十六记重锤落下时,陈九陵已然逼近石椁十丈之内!
玉虚子那万年不变的冰冷面容上,终于第一次露出了动容之色:“这不可能……你竟能在这厌武大阵之中,融不同武意为……为域?!”
“不是域……”陈九陵抹去嘴角的鲜血,眼神冷得像万载玄冰,“是债。他们欠将军的,我欠他们的,今天,一并还了。”
话音刚落,石厅外围突然传来剧烈的轰鸣!
三具高达三丈的岩石傀儡迈着沉重的步伐,将唯一的出口堵得严严实实,石傀匠的身影在傀儡后方若隐若现。
与此同时,数道黑影在石厅上空盘旋,是飞鸢使,她们手中已扣住了随时可以投掷的火雷。
后路,被彻底断绝!
苏绾心急如焚,眼看局势已到绝境。
她悄然启动了藏于袖中的“匿形绣图”,一根几乎透明的“移影丝”无声无息地探出,准备绕到后方,破坏那三具傀儡的关节。
然而,她刚一动身,脚下的一块浮石便因受力而微微松动,发出了一声极其细微的“咔哒”声。
在这充满轰鸣的战场上,这声音本该微不足道。
但藤娘子却猛然转过头,那双媚眼瞬间锁定了苏绾藏身之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一根早已蓄势待发的血藤,如同一支离弦之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取苏绾的咽喉!
千钧一发!
苏绾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血色在瞳孔中急速放大。
就在这时,一道银光以比血藤更快的速度破空而至,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钉入了血藤的中枢。
“铛!”
反织针!
强大的力道带着血藤偏离了方向,死死地钉在了苏绾身旁的石壁上,藤蔓末梢距离她的脖颈不足三寸。
陈九陵依旧背对着她,承受着封龙杵的重压,声音因极度的痛苦和疲惫而沙哑无比:“别过来……这条路,我一个人走完。”
遥远的地宫之外,山顶之上。
一直低头吟唱的哑歌童,歌声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望向地宫的方向,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岩层。
他翕动着嘴唇,轻轻哼出了一句从未在过往歌谣中出现过的词:
“将军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