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下传来闷雷般的震动。
陈九陵猛地抬头，远处山影里有金光闪烁——是老瘸子的方向。
苏绾的手按在他胳膊上，掌心沁着冷汗：“首狱......”
首狱入口比陈九陵想象的更寒酸。
那是座被巨石封了三百年的祭坛，中央石碑下埋着颗黑龙颅骨，直径丈许的头骨空洞洞的眼窝里，竟还残留着微弱的搏动，像颗腐烂的心脏。
老瘸子站在颅骨前，脖颈的鳞甲已经覆盖到锁骨，金芒从他瞳孔里渗出来，照得周围的荒草泛着诡异的光。
墨无归的声音混着风声炸响：“千年来，我族皆为此日而生！
今日，以九棺之主动脉为引，重行斩首祭礼，送龙归墟！“
锈剑的寒光抵住陈九陵心口时，他闻到了老瘸子身上的龙涎腥气。
但这一次，他没退。
“你说送它归墟？”陈九陵突然笑了，意刃在指尖流转出幽蓝弧光，“可它根本没死。”他反手抓住老瘸子手腕，锈剑“当啷”落地，“它靠吃守陵人、吃玄清门送的替罪羊、吃所有被你们骗来的活人，活了三百年！”
苏绾的身影从他身侧掠过，手中的机关匣“咔嗒”弹出五根银针，精准钉在祭坛四角和中央——那是她连夜复刻的五行定位器。
陈九陵将五枚封印令拍在定位器上，残片之力瞬间共鸣，空中浮起半透明的“五狱镇龙局”虚影，将黑龙颅骨团团围住。
“看好了。”陈九陵割开左臂，混合着残片之力的血珠滴落，在虚空中串成红线，“这不是祭礼。”他的声音沉如擂鼓，“是诛邪令！”
无数亡魂的哀嚎突然炸响。
被龙魇吞噬的守陵人、被推作替罪羊的百姓、甚至玄清门那些自以为是的道士，他们的虚影从地底下钻出来，指甲几乎要掐进墨无归的虚影里。
“你......”墨无归的声音开始发颤。
陈九陵的意刃在掌心凝聚成三寸长的光刃，混合着“破阵剑意”“战魂霸意”“逆命殉道意”的三重意境，在虚空中划出一道无声的黑线。
黑线贯穿黑龙颅骨的瞬间，整颗头骨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吼，随即崩解成漫天黑灰。
老瘸子浑身鳞片簌簌脱落，像滩烂泥般栽倒在地。
“老子的刀，专斩假神。”陈九陵甩去意刃上的血珠，转头看向苏绾时，却见她正仰头望着夜空，瞳孔里映着星轨的变化。
“你看......”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星轨变了。”
陈九陵抬头。
原本混乱的星辰正缓缓归位，银河流转的方向竟与《天机图》残片上的刻痕重合。
而在极北的葬星渊方向，云层里浮起一道若隐若现的门廓，门后有幽光流转，像双沉睡了千年的眼睛，正缓缓睁开。
山风卷着黑灰掠过陈九陵的脸。
他摸出怀里的九棺残片，能清晰感受到残片在发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烫。
“九棺......”苏绾突然抓住他的手，“刚才龙首崩解时，我听见地宫方向有石裂声。”她的指尖微微发抖，“可能......”
“嘘。”陈九陵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感受着战魂的跳动，“该来的，总会来。”
远处传来乌鸦的啼鸣。
陈九陵望着极北方向那道若隐若现的门廓，嘴角勾起抹冷冽的笑。
他的意刃在掌心重新凝聚，蓝芒比任何时候都耀眼。
这一局，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