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陵！”苏绾的呢喃突然撞进他的意识。
他低头，看见她睫毛上的血珠还挂着，小脸被外袍兜得像只缩成一团的猫。
有那么一瞬，他的手指几乎要去碰她的脸颊——上一次这样近距离看她，还是在秦陵地宫，她举着自制的机关鸟冲他笑，说“摸金校尉的棺材板要压不住啦”。
“莫走回头路。”
熟悉的箴言突然在头顶炸响。
陈九陵猛地抬头，看见殉局郎的残魂立在虚空中。
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个总重复同一句话的老魂灵有其他动作——他朝陈九陵深深一拜，衣摆扬起的瞬间化作青烟，连句遗言都没留。
“带上它......”
棋魇童不知何时爬到了他脚边，递来一根刻满名字的骨片。
骨片上的刻痕很新，还沾着未干的血，陈九陵摸了摸，是那孩子自己咬开手腕刻的。“让他们都知道......有人没忘记。”盲童的眼泪滴在骨片上，混着血珠渗进刻痕里。
陈九陵蹲下身，轻轻把苏绾抱到祭坛边缘的安全石台上。
他脱了外袍盖在她身上，指尖在她发顶停留了三秒——足够记住她发丝的温度。
起身时断矛在地上拖出火星，他一步一步走向崩裂的天元，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骨头上。
狂风猎猎，吹得他残破的衣衫猎猎作响。
陈九陵在裂隙边缘站定，望着下方翻涌的黑雾，突然笑出了声。
那笑声混着血沫子，却比任何时候都清亮：“老子不当守墓人——老子来当判官！”
他猛地跃起，断矛在头顶划出银色弧光。
裂隙里的黑雾像活物般涌来，却在触及他的瞬间被血色名字灼得滋滋作响。
陈九陵吼着最后一句：“记住他们的名字——这才是真正的守墓！”断矛狠狠刺入裂缝的刹那，九道玄棺的轰鸣突然从地底炸起，震得苍穹都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陈九陵听见一道极古的声音，像青铜编钟在识海深处敲响：“愿执灯者，不惧黑暗......”
天元核心的黑雾突然剧烈翻涌，那些被写在虚空中的名字化作实质光刃，正顺着裂隙往里钻。
而在更深处，九口玄棺的影子若隐若现，棺盖上的铭文泛着幽光，仿佛在回应这场用性命点燃的“守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