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破军呆呆地看着徐阳消失的地方，又看了看旁边完好无损、关乎家族未来部分计划的货物箱子，猛地回过神来，对着空无一人的山谷方向，再次重重磕了三个头，激动地高声立誓：
“晚辈杨破军，永感圣尊救命大恩！杨家必世代铭记圣尊恩德，供奉长生牌位！”
他心中已是万分笃定，自己今日是遇到了传说中游历世间、行事莫测、慈悲与威严并存的幻灵圣尊！
而此刻，早已远遁至数十里外另一处隐蔽山坳的徐阳，似乎隐约感受到了那股强烈的感激意念，骷髅手指摩挲着骷髅下巴。
“唔……看来这‘幻灵老祖’的马甲，是越用越顺手了。顺便还让杨家欠下一个大人情……那两门功法，或许有着落了？”
他看了看身边终于从幻境后遗症中完全清醒、正用崇拜星星眼望着他的崔彤彤，以及一脸“道长行事，高深莫测”的雷克，沙哑地笑了笑。
“走吧，找个地方落脚，静观其变……待风头稍过，再图入城。”
而谢倾城和杨惊鸿比武现场。
那些被杨惊鸿与谢倾城意境碰撞波及、陷入各自心魔幻境的围观者们，才如同大梦初醒般，陆续恢复了神智。
他们茫然地环顾四周，记忆还停留在幻境中那光怪陆离、或恐惧或狂喜的瞬间，脑袋如同被重锤砸过般疼痛欲裂。
然而，当他们逐渐聚焦视线，看清场中景象时，一个个都惊呆了！
只见场地边缘的一棵树杈上，那位身份尊贵、实力强大、向来眼高于顶的谢家圣女——谢倾城，竟然……还保持着跪伏在树杈的姿势！
她娇躯微微颤抖，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树干，那双原本冰冷傲然的赤瞳此刻紧闭，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沾着未干的……
是泪痕？还是汗水？无人得知。
她口中兀自低声喃喃，声音带着明显的惶恐与后怕，断断续续地传入渐渐安静的空气中：
“晚辈……有眼无珠……冒犯圣尊……恳请宽恕……罪该万死……”
圣尊？
冒犯？
宽恕？
这几个关键词如同惊雷，在刚刚恢复清明的众人脑海中炸响！
他们看看跪地不起、姿态卑微到尘埃里的谢倾城，又看看站在场中央、脸色苍白、衣袍有些破损但身姿依旧挺拔的杨惊鸿，再看看周围……除了他们，哪里还有第三位什么“圣尊”的影子？
结合刚才那短暂却如同噩梦般的幻境经历，以及谢倾城此刻这前所未有的失态……
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迅速在所有围观者心中形成，并如同野火般蔓延开来！
“我的天！谢……谢圣女竟然跪棵树？还在求饶？”
“她喊的是‘圣尊’？难道刚才……杨惊鸿赢了？而且还赢得如此彻底？逼得谢圣女心服口服，乃至跪地求饶？”
“肯定是了！你没看见杨惊鸿虽然看起来消耗巨大，但依旧站着吗？谢圣女却……啧啧，看来杨家的‘幻梦无极体’果然恐怖如斯！”
“刚才那恐怖的幻境，一定是杨惊鸿最终施展了什么我们无法理解的大神通，彻底击溃了谢圣女的意志！”
“难怪谢圣女如此失态，口称‘圣尊’，这分明是被打服了，打怕了啊！”
“大新闻！绝对的大新闻！谢家冥仙圣女，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跪败于杨家麒麟儿杨惊鸿！”
人群瞬间沸腾了！
各种猜测、议论、惊叹声此起彼伏。
没有人看到徐阳的存在，更没有人将那惊鸿一现的金光与这位“圣尊”联系起来。
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了跪地的谢倾城和站立的杨惊鸿身上。
谢家的子弟们面如死灰，想要上前搀扶自家圣女，却又慑于那无形的气氛不敢妄动，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前所未有的屈辱感涌上心头。
杨家的子弟则是在短暂的震惊后，爆发出狂喜的欢呼，看向杨惊鸿的目光充满了无与伦比的崇拜与自豪！
而处于舆论漩涡中心的杨惊鸿，此刻心情却是复杂无比。
他听着周围的议论，看着跪地不起的谢倾城，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道如同晨曦般温暖、却又蕴含着无上威严，轻易化解了谢倾城必杀一击，也间接救了他一命的……神秘金光。
他知道，真相绝非众人所想。击败谢倾城，逼得她跪地求饶的，根本不是他杨惊鸿。
那位隐藏在黑袍下的神秘存在，那位能驱使强大灵兽、弹指间化解“寂灭焚天剑”的“幻灵圣尊”，才是这一切的根源。
然而，他能说出来吗？
“我不能。”
“那位圣尊显然不欲暴露身份，方才瞬间离去。”
“我若点破，非但无法取信于人反而可能为杨家招致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得罪那位深不可测的圣尊。”
“谁会相信一个能轻易化解地魔巅峰杀招的天魔存在，会无聊到插手小辈争斗？而且“天魔”那只是传说，可能出现吗？”
他只能沉默。
而这沉默，在众人眼中，无疑成了默认，成了胜利者的矜持与风度。
于是，一个经过众人“脑补”和“加工”的版本，迅速成型，并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整个熔岩城，继而向着更遥远的地方扩散而去：
熔岩城惊世一战，杨家麒麟儿杨惊鸿，凭借无上幻梦魔体，于山谷之中，彻底击败谢家冥仙圣女谢倾城！
谢圣女心神俱丧，当场跪地，口称‘圣尊’，祈求宽恕！杨家声威大震，年轻一代第一人之名，恐将易主！
这个传闻，在往后的一个多月里，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衍生出无数细节丰富、绘声绘色的版本。当然这是后话！
有人说，杨惊鸿最后施展的是幻梦魔体终极奥义“梦魇轮回”，一眼便让谢倾城沉沦永世；
有人说，谢倾城是被杨惊鸿的幻术引动了自身心魔，道心崩溃才跪地求饶；
还有人说，亲眼看见杨惊鸿身上爆发出万丈霞光，如同降世，吓得谢倾城当场伏地……
每一个版本，都极尽夸张之能事，将杨惊鸿的实力和胜利渲染得神乎其神，也将谢倾城跪地的一幕刻画得深入人心。
谢家对此，之后很长时间保持了诡异的沉默，似乎默认了这次失败。
杨家则态度暧昧，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更添了几分神秘。
而事件的另一位主角，真正的“胜利者”杨惊鸿，则在一片赞誉和探究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以及……一份沉甸甸的、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
他知道，那个真正让他和谢倾城免于两败俱伤、甚至救了他一命的黑袍“圣尊”，或许正在某个角落，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而他，欠下了对方一个天大的人情，也背负了一个无人知晓的真相。
山谷的风，依旧吹着，仿佛在诉说着那场并未真正分出胜负的对决，以及那隐藏在喧嚣之下，不为人知的……神恩如海。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