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词·无言之爱
万载冰心碎玉楼,千般痴妄终成囚。
魂海照见前尘诺,血骨铺就归途休。
长恨岂因恩仇起,大爱偏从绝处求。
诸天神佛皆作子,一局残棋弈未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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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魂魔帝的神识,沉入了一片无边温暖的星海。
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浩瀚如永恒的记忆流光,每一缕,都是关于她。
不,不止是她。
是那个会笑会闹、会在清晨扯着他衣袖要去看日出、会在星空下因为他讲的故事太无聊。
而气得踩他脚、会在他脸上画小乌龟的——尚星芝。
她“看”见了!
第一万三千年前,神域初定,诸天庆贺。
徐阳独坐于新筑的“观星台”上,对着空无一人的身侧,轻声说:“星芝,你曾说喜欢看星辰坠落如雨。我让南天星河每夜流星如织,你可看见?”
他指尖划过,神域法则微调,南方天域自此流星不绝,被称为“星雨之幕”。
第九千五百年前,魔渊异动初显。
徐阳于边境立碑,碑文非战书,而是一句:“此界有四季,春樱夏荷,秋枫冬雪,皆因一人爱之。若越此界,四季不再。”
那是她随口说过的话:“神域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四季,冷冰冰的。”
于是他用无上伟力,将神域硬生生划分为三大洲、五大洋、六块大陆,每一洲陆,四季流转分明。
东方青霖洲永远春暖花开,是因她曾说“最爱青草香气”;西方霜华洲终年飘雪,因她某年冬日玩雪时笑靥如花;
中央长明洲则四季有序,因她说“想在一处地方,看尽时光变迁”。
第七千二百年前,她已堕魔渊。
徐阳独自走过她曾经嬉戏的“琉璃海”,海水在她走后万年,依然保持着当年她喜欢的淡蓝的色泽。
他在海边坐了三日,以神力在海面凝出她的虚影,那虚影不像后来威震万界的魔帝,而是提着裙摆,赤足踩浪,回头对他狡黠一笑的模样。
影像散去,他轻声道:“海还在等你回来踩。”
第三千年前,魔帝之名已响彻诸天。
徐阳于“永恒神殿”最深处,辟一静室,室内无神器法典,只悬满画卷。
画中全是她——
有她偷吃仙果沾了满嘴汁水,被他抓包时鼓着脸的憨态;
有她因他闭关忘了她的生辰,气得用神力把他最爱的砚台,冻成冰坨的娇嗔;
有她第一次学会召唤星光,兴奋地拉着他看,眼中光芒比星辰更亮的瞬间;
还有,她最后一次以“尚星芝”身份站在他面前。
眼中含泪却强笑着说“徐阳,我要去个很远的地方,可能,不回来了”时,那破碎而决绝的背影。
每一幅画,笔触极致温柔,连她发脾气时微蹙的眉梢、瞪圆的眼睛,都被描绘得鲜活生动,仿佛下一刻就能从画中走出,再次对他生气或微笑。
画室中央,有一案几,上置一未完成的画。
画中是她穿着大婚礼服的模样,凤冠霞帔,眉眼含笑。
旁有他留下的字迹,墨迹已干涸万年:“欠你一场婚礼。等你归来,补上。”
第五百年前,魔帝率军连破七界,兵锋直指神域门户。
徐阳于阵前独坐,抚过苍生剑。
对身旁的老神君杨云逸叹道:“若她真打进来,莫要伤她麾下魔将性命。那些,或许是她这些年来,仅有的、肯陪着她的人了。”
杨云逸老泪纵横:“帝尊!她是灭世魔帝啊!”
徐阳摇头,眼中是万载未变的温柔:“她只是,走丢了太久,忘了回家路的星芝。”
……
无数记忆,如温暖的潮水,将她包裹、淹没。
她看见他每一次对着空荡的宫殿自语,仿佛她还在身旁;
看见他独自抚过她曾触碰过的廊柱、她曾倚靠过的玉栏,指尖留恋;
看见他在万年岁月里,拒绝了所有神女仙子的倾慕,只因心中那抹从未褪色的身影;
看见他甚至……在知晓她吞噬宇宙、恶名昭着后,依然在每次诸神议讨征伐魔域时。
淡淡一句:“再等等,或许……她哪天就累了。”
“累了,就回家。”这句不久前他对她亲口说出的话,原来已在神魂深处,回荡了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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